六顆子彈,提瑟數了數。這個年輕人的槍裡已經沒有子彈了。他沖到外面,在眩目的陽光下,他眯起眼睛瞥見蘭博消失在拐角。夏力頓正舉槍瞄準,提瑟猛然把他的槍按住。
“上帝啊,難道你沒看見那些人嗎?”
“我不會射失的!”
“不能傷害路人!”提瑟說着又跑回警察局,他看到大門上留下三個彈孔。“快去查看蓋特和普瑞森!給醫生打電話!”他穿過大廳跑向無線話務機,想不通夏力頓竟會試圖開槍。這家夥處理辦公室的事務效率很高,總喜歡評頭論足;可今天的行動卻魯莽之極。
夏力頓跑進來後,把鐵絲網門重重地關上;提瑟啪地打開無線話務機開關,對着話筒快速地下達命令。他的手顫抖不停,胃脹鼓鼓的。“沃特,見鬼,你在哪兒?”他對着話筒聲嘶力竭地叫喊着,過了一會兒,才傳來沃特的回答。提瑟三言兩句把發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分析對應戰術。“他知道中央大道通向城外!他徑直朝西,正是那個方向!把他攔截住!”
這時,夏力頓從大廳的一角闖進了辦公室,“蓋特死了。上帝,他的腸子都露出來了,”他不假思索地說,喘息了片刻,“普瑞森還活着,但不知道還能活多久。他的眼睛裡都是血。”
“閉嘴!快打電話叫救護車!叫醫生!”提瑟用力揿動另一個開關。他的手仍在發抖,胃在翻騰。“州警察署,麥迪遜縣在呼叫,緊急情況。”話筒那邊沒有回答,他的嗓音更大了。
“我不是個聾子,麥迪遜縣,”話筒裡響起尖利急促的聲音,“出了什麼事情?”
“越獄。一個警察死了,”提瑟匆匆地說,他不願回顧剛才發生的那一幕。“請設路障。”
夏力頓放下了耳機。提瑟沒有聽見他撥打電話的聲音。“救護車已經出動了。”他告訴提瑟。
“給我接通奧爾·科勒曼的電話。”提瑟說着按下另一個開關,呼叫巡邏車追逐蘭博。
夏力頓已在拔打電話。謝天謝地,他恢複了正常。“科勒曼不在家,他妻子接的電話,可她不讓我和她先生說話。”
提瑟接過電話。“科勒曼夫人,我是威爾弗雷德,我現在急需奧爾。”
“威爾弗雷德?”她平淡地說,“真令人吃驚,我們很久沒有收到你的音訊了。”她說話很慢,為什麼不能說得快一些?“我們正打算到你家去,勸慰你不要因為安娜的離去感到難過。”
提瑟隻好打斷她。“科勒曼夫人,我有要緊的事情和奧爾說。”
“親愛的,非常抱歉。他在外面和狗在一起,你知道他在遛狗的時候不願讓我打擾他。”
“請你務必讓他來接電話。相信我,真的事關緊要。”
隔着話筒,提瑟聽見她的呼吸。“好吧,我去找他,不過,我吃不準他是否願意接電話。你是了解他的秉性的。”
提瑟聽見她放下話筒,便飛快地燃起一根香煙,他做了十五年的警察,從未放過一個囚犯,從未犧牲過一個部下。他恨不得立刻抓住那個年輕人,狠狠把他的臉向水泥牆撞去。
“他為什麼會這樣?”他對夏力頓道,“他這是瘋了,故意找麻煩,從流浪漢淪為兇手。”
“我從未看到活生生的人被這樣戳死。今天我還和蓋特一起吃了午飯。”
“你看過幾次并不重要。我在朝鮮親眼目睹五十個人被刺刀捅死,那場面忍不住令我嘔吐。我認識的一個人來自路易斯維爾,他在軍隊幹了二十年。一天夜裡,他到酒吧處理一樁刺刀行兇案,當他看到地闆上到處都是啤酒和血的時候,心髒病突發而一命嗚呼。”
這時提瑟聽到話筒另一端有人拎起電話,但願是奧爾。他祈盼着。
“怎麼了,威爾?真的是像你說得那麼重要嗎?”
沒錯,是奧爾。他說話的語氣提瑟再熟悉不過了。奧爾是他父親最好的朋友,他們三人曾每個周末一起外出打獵。在他父親遇難之後,奧爾像父親一樣對他關心呵護。現在他已退休,但身材看上去比年輕人還要矯健,而且,他豢養了一群堪稱麥迪遜縣最為訓練有素的獵狗。
“奧爾,這裡剛發生了一起越獄事件,此刻來不及向你解釋,我們正在追蹤那個年輕小子,他殺死了一位警察,我認為他不會出現在公路上,因為那很容易被州警發現,他肯定會向山區逃竄,我希望你能帶上自己的獵狗趕到那裡,助我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