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來發現自己仍舊睡在毯子上面,并且躺在一座超乎自己想象的漂亮花園的堤岸上。
阿蔔杜拉确信自己是在做夢,就在那個被陌生人粗暴打斷的夢境裡。
月亮幾近圓滿,高高地懸在空中。
潔白的月光瀉在身旁草地上那百十朵芬芳的小花上。
黃色的燈籠懸在樹上,驅散了月光帶來的濃重黑影。
阿蔔杜拉認為這種挂燈籠的方法很不錯。
借着月光和燈光,他看到藤蔓爬滿了整個拱廊的柱子;在他所躺的草地之外,在後面某處看不見的地方,水在靜靜地流淌着。
這個地方如此神奇,就如天堂一般。
阿蔔杜拉起身,去尋找那隐秘的流水。
沿着拱門走,星星點點的花一路拂過他的臉。
在月光的照射下,那些潔白安靜如鐘鈴般的花朵,正釋放着最最輕柔和令人陶醉的芬芳。
就如在夢境中一般,阿蔔杜拉用手指碰碰這裡的白色大百合花,又繞過那裡的一大簇白玫瑰。
他從沒夢到過如此美麗的東西。
那流水原來隻是另一個草坪上的一個大理石噴泉。
草坪在一個滴着露珠的大灌木叢後,噴泉被灌木叢裡的那些燈籠一照,頓時水光潋滟,泛起了一輪輪金色和銀色的新月。
阿蔔杜拉不由自主地朝它走去。
他所有的美夢裡,隻有一件事能讓他徹底開心。
現在夢中的她就在那裡。
一個極為可愛的女孩,正穿過草坪來見他。
她赤着腳,輕盈地走在濕濕的草地上。
薄薄的衣衫飄動,顯出苗條但并不瘦弱的身姿,跟阿蔔杜拉白日夢裡的她一個樣。
當她走近阿蔔杜拉時,他發現她的臉不是他夢想的那種标準鵝蛋型,又大又黑的眼睛一點也不迷離。
事實上,這雙眼睛正帶着極大的興趣,敏銳地打量着他的臉。
阿蔔杜拉趕緊調整他的夢,因為她的美是毋庸置疑的,說話的聲音也正是他所期望的那樣,輕盈歡快,如同噴泉水,正是一個美妙的人兒該有的嗓音。
“你是新來的仆人嗎?”她說道。
夢境裡,人們通常問奇怪的事情,阿蔔杜拉想。
“不,我幻想的傑作。
”他說道,“我是一個遙遠國度的國王失散的兒子。
”
“哦。
”她說,“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就是說,你是和我不一樣的女人啰?”
阿蔔杜拉盯着這個夢中的女孩,多少有些迷惑。
“我不是女人!”他說。
“你确定嗎?”她問,“你穿着女人的裙子。
”
阿蔔杜拉往下一看,發現在夢中,他正穿着睡袍。
“這不過是我奇特的外國裝束罷了,”他匆忙說道,“我真正的國家離這兒很遠。
我向你保證,我是男人。
”
“哦,不。
”她果斷地說,“你不可能是男人。
你的樣子不對。
男人要比你粗壯兩倍,肚子肥肥地突出來,叫将軍肚。
他們的臉上長滿了灰色的毛,頭頂上啥也沒有,隻有光光的頭皮。
你的頭上和我一樣有頭發,臉上卻幹幹淨淨的啥也沒有。
”對此,阿蔔杜拉憤憤不平地用手去碰上嘴唇的那六根毛。
她又問:“你帽子底下也是光光的頭皮嗎?”
“當然不是。
”阿蔔杜拉說,他非常自豪于自己濃密而微卷的頭發。
他伸手摘掉了頭上的睡帽。
“瞧。
”他說。
“哈。
”她說。
可愛的臉上一臉的疑惑,“你的頭發幾乎和我的一樣漂亮。
我不明白。
”
“我也不明白。
”阿蔔杜拉說,“是不是你沒見過多少男人?”
“當然沒有。
”她說,“别傻了——我見過的男人隻有我父親。
但我經常見到他,所以我知道男人什麼樣。
”
“但——你難道根本不出去?”阿蔔杜拉無可奈何地問。
她大笑說:“我出去,我現在就在外面。
這是我的夜花園。
我父親建了這座花園,這樣我的容貌就不會因白天陽光曝曬而受損了。
”
“我的意思是外出去集市,見見所有的人。
”阿蔔杜拉解釋道。
“哦,不,還沒有。
”她承認道。
好像那有些讓她不安,她從他身邊挪開,坐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