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洞口附近攤開野牛皮。
克雷格和輕風躺了上去,他拉起另一半蓋在他們身上。
他們的身體在這個大繭包裡逐漸回暖。
輕風姑娘投入他的懷抱。
“本,”她輕輕對他說,“讓我成為你的女人。
現在。
”
他開始把鹿皮束腰衣從她那熱切的身體上剝下來。
“你這麼做是錯誤的。
”
這麼高的山上萬籁俱寂。
這個聲音雖然蒼老虛弱,但用夏延語說出來的話卻一清二楚。
克雷格已經脫去皮襯衣,在冰冷的空氣中光着上身。
他提起步槍很快就到了洞口處。
他不明白為什麼此前沒有看見這個人。
他盤腿坐在松樹下的一塊平石邊緣,鐵灰色的頭發垂到赤裸的腰部,臉上布滿皺紋,活像一隻被烤過了的核桃。
他已經相當蒼老了,但十分虔誠,他是一位部族的薩滿,是未來的預蔔者,來到荒蕪人煙之處是為了辟谷、沉思,并尋找神靈的指引。
“是你在說話嗎,聖師?”偵察兵用了一個稱呼年長智者的稱謂。
他猜不出老人來自哪裡。
老人是如何爬上這麼高的山區的?他也無從知道。
他是如何在沒有衣物的情況下頂住嚴寒的,這倒不是不可想象。
克雷格隻知道,有一些朝聖者能抵禦所有已知的惡劣環境。
他感覺到輕風來到洞口處,站在他身邊。
“在聖人和無處不在的神靈眼裡,這是不對的。
”老人說。
月亮尚未升起,但在清冷的空氣裡,星星倒是很明亮。
那塊寬大的岩石沐浴在一片淡淡的亮光下。
克雷格能夠看到樹下老人眼中反射出的閃爍星光,那雙蒼老的眼睛正凝視着他。
“為什麼不對,聖師?”
“她已經被許配給了另一個人。
她的郎君曾英勇地抗擊白人。
他赢得了許多榮譽,不應該被這樣對待。
”
“可她現在是我的女人。
”
“她會成為你的女人,山裡人,但不是現在。
無處不在的神靈是這麼說的。
她應該回到她的族群和她的郎君那裡去。
如果她去了,那麼有一天你們會重新團聚,她會成為你的女人,你也會成為她的男人,直到永遠。
無處不在的神靈是這麼說的。
”
他拿起身邊地上的一根拐杖,撐着站了起來。
他那赤裸的肌膚又黑又老,在寒風中顯得病怏怏的,全身隻圍了腰布,穿了鹿皮鞋。
他轉身緩慢地穿越松林走下山去。
慢慢地,他的身影在克雷格的視野裡消失了。
輕風朝克雷格仰起臉。
眼淚流過她的臉頰,但沒有掉下來,在淌到下巴之前,淚滴已經凍住了。
“我必須回到我的族人中去。
這是我的命運。
”
他們沒有争論。
争論也沒有用。
她圍上腰布并把毯子裹上身體的時候,他備妥了她的矮種馬。
他最後一次抱住她,把她抱上馬背,再遞給她缰繩。
她默默地把矮種馬引到那條下山土路的起點處。
“輕柔說話的風。
”他叫道。
她轉過身來,在星光下長久地凝視着他。
“總有一天,我們會團聚的。
神靈是這麼說的。
當莺飛草長、江河化冰時,我會等待着你。
”
“我也會等你的,本·克雷格。
”
她走了。
克雷格仰望星空,直至寒氣更加深沉。
他把羅斯巴德牽進山洞深處,為它準備了一大把松葉,然後在黑暗中鋪開野牛皮,躺上去拉起一邊往身上一裹,就睡着了。
月亮升了起來。
印第安戰士們看到輕風穿過岩石平原朝他們走來。
她看見下方峽谷邊有兩堆燃燒着的篝火,聽到左邊那堆篝火邊傳來一聲低沉的鷹叫。
于是,她朝那裡走去。
他們沒說什麼,有什麼話應該讓她父親高麋說。
但他們還有一項任務沒完成:洗劫了他們村莊的白人必須死。
他們在等待天亮。
下半夜一點鐘,大片雲朵飄到了熊牙山上空,氣溫開始下降。
兩堆篝火旁邊的人全都瑟瑟發抖。
他們裹緊身上的毯子,但那沒用。
不久,他們全被凍醒,又往火堆裡加了些柴禾,但氣溫仍在下降。
夏延人和白人都曾在嚴酷的達科他過冬,也都知道寒冬是什麼滋味,可現在才十月底,冬季還沒到,溫度卻還在下降。
淩晨兩點,漫山遍野下起了鵝毛大雪。
在騎兵隊的營地裡,克勞人偵察兵起來了。
“我們要走了。
”他們對軍官說。
中尉的腳踝還在疼,但他知道,如果能抓到犯人獲得懸賞,他在部隊的仕途就會大為改觀。
“天是很冷,但很快就到黎明了。
”中尉告訴他們。
“這不是正常的寒冷,”他們說,“這是‘長眠之寒’。
任何衣袍都無法抵禦。
你要找的那個白人已經死了。
就算沒死,也會在太陽升起之前死去的。
”
“那你們走吧。
”軍官說。
已經不需要追蹤了,他的獵物就在山上,他在下雪前的月光裡看到過那座山。
克勞人騎上馬離開。
他們折回去跨越銀徑高原,走下山坡去那條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