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小個子邊說邊搖了搖腦袋,他長着雙憂郁的眼睛,“說實在的,我這輩子還從來沒有通關過呢!”
“繼續玩,繼續。
”科明法官說,他的興趣更濃厚了。
在他的幫助下,這次遊戲确實通到了底。
小個子驚奇地凝視着已經解開的遊戲牌局。
“通關了,你看。
你做到了。
”法官說。
“哦,但沒有大人您的幫助是不行的,”這個眼神憂郁的人說,“您對撲克牌很在行啊,先生。
”
科明法官不清楚玩牌的人知不知道他是個法官,但又覺得那人不過是在用當時愛爾蘭通用的方式稱呼一個多少值得尊敬的人。
那位神父也已經放下手裡那本已故紅衣大主教紐曼的布道選集,上前來看紙牌了。
“哦,也不怎麼樣。
”法官說。
在基爾代爾街俱樂部,他偶爾會與老朋友打打橋牌、玩玩撲克。
私下裡,他對自己的那套理論頗感自豪:聰明的法律思維,加上訓練有素的觀察力、演繹推理能力和敏銳的記憶力,總能打出一手好牌。
小個子停止了牌戲,開始漫不經心地玩起五張牌的梭哈。
他翻看了一下牌面,收起來放回盒子裡。
最後,他把整副紙牌放下,歎出一口氣。
“到特拉利路途遙遠。
”他若有所思地說。
事後,科明法官怎麼也想不起來究竟是誰提到“撲克”這個詞的,但他懷疑也許是他自己。
不管怎麼說,他拿過那副牌來,發了幾手自己玩。
他高興地注意到,其中有一手是一把“葫蘆”:三張J和兩張10。
小個子面帶一絲微笑,似乎對自己的大膽頗為驚訝,他抓起一手牌拿到自己的眼前。
“我敢打賭,先生,假設賭一個便士,你肯定拿不到比這手更好的牌。
”
“好的。
”法官說,然後發了第二手牌,拿到面前看。
這次不是“葫蘆”,但有一對9。
“好了嗎?”科明法官問道。
小個子點了點頭,他們都亮出了牌。
小個子有三張5。
“唉,”法官說,“但我沒有摸新牌,我應該摸的。
再來,夥計。
”
他們重來了一次。
這一次,小個子摸了三張新牌,法官兩張。
法官的牌大。
“我赢回了‘一便士’。
”法官說。
“是的,先生,”對方說,“真是一手好牌。
您玩牌有技巧,我能看出來,雖然我自己沒有。
真的,先生。
您有技巧。
”
“隻不過是清晰的推理和概率的計算。
”科明法官糾正說。
這時候,他們交換了名字,按當時的慣例隻說姓氏。
法官省掉自己的頭銜,簡單地告訴對方他叫科明,對方自稱是奧康納。
五分鐘後,在薩林斯和基爾代爾之間,他們友好地玩了一會兒撲克。
五張牌的梭哈似乎不錯,他們心照不宣地開始了。
當然,不賭錢。
“問題是,”在玩過第三把後,奧康納說,“我記不住誰下了多少賭注。
大人您記性好,幫忙記記吧。
”
“我有辦法。
”科明法官說,他得意洋洋地從公文包裡翻出一大盒火柴。
他喜歡早飯後享用一支雪茄,晚飯後再來一支,但絕不會用汽油打火機去點四便士一支的上好哈瓦那雪茄。
“好極了。
”當法官給每人分了二十根火柴梗時,奧康納開心地說。
他們頗有興緻地玩了十幾把,雙方各有輸赢,不分上下。
但兩個人玩撲克不過瘾,因為隻要一方牌不好,想“扣牌”放棄的話,另一方也玩不下去。
眼下剛過基爾代爾鎮,奧康納問教士:“神父,和我們一起玩玩怎麼樣?”
“哦,恐怕不行,”紅臉膛的教士笑着說,“我不太會玩牌,不過,”他補充說,“在神學院時,我倒是與小夥子們玩過一次惠斯特。
”
“規則是一樣的,神父,”法官說,“一旦學會,終身不忘。
總共是五張牌,如果你覺得手裡的牌不好,就可以摸新牌,摸到五張為止。
然後你估計一下自己手裡的牌是好是壞。
如果是好牌,你可以押上超過我們的賭注;如果不好,你就别下注,然後扣牌。
”
“要賭錢的話,我恐怕……”神父帶着疑慮說。
“這隻是火柴梗,神父。
”奧康納說。
“不會有人耍花招吧?”神父問道。
奧康納驚訝地揚起眉毛。
科明法官有點傲慢地笑了。
“不會耍花招的,”他說,“規則很清楚,誰大誰小一目了然。
瞧……”
他在公文包裡翻了一陣,取出一張印有橫條線的白紙,又從内口袋裡掏出一支鍍金的自動鉛筆,開始在紙上書寫。
神父湊過去仔細看。
“這些牌裡最大的,”法官說,“是至尊同花順,就是王牌開始的五張同花色牌,也就是說,其他的牌必須是K、Q、J和10。
”
“我猜也是。
”神父謹慎地說。
“然後是四張一樣的牌,叫炸彈。
”法官說,他在至尊同花順下面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