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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伊柏市 1929-1933 21 照亮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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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點點頭。

    “我想在那裡,收容被抛棄的婦女和他們的孩子。

    ” 喬不驚訝。

    最近除了那些女人之外,葛瑞絲艾拉很少談别的話題。

     “那你拉丁美洲政治的崇高理想呢?” “我愛上你了。

    ” “所以呢?” “所以你限制了我的行動能力。

    ” 他大笑。

    “是嗎?” “很嚴重呢。

    ”她微笑。

    “有可能行得通的。

    或許哪天我們甚至可以從中獲利,讓它成為世界各地的模範。

    ” 葛瑞絲艾拉以前夢想着土地改革,還有農民權利和财富公平分配。

    她以前相信本質上的公平,而喬認為這個概念老早就不存在于地球了。

     “我不曉得什麼是世界各地的模範。

    ” “為什麼不可能呢?”她跟他說。

    “一個公平的世界。

    ”她朝他潑泡泡,好顯示自己是半開玩笑的,但其實她很認真。

     “你的意思是,每個人都能滿足自己生活所需,成天圍坐在一起唱歌,還有微笑?” 她把肥皂泡沫彈到他臉上。

    “你明知道我的意思。

    一個美好的世界。

    為什麼不可能?” “真貪心。

    ”他說,舉起雙手。

    “看看我們住的地方。

    ” “可是你有回饞。

    你去年把我們四分之一的錢捐給岡薩雷茲診所。

    ” “他們救了我的命啊。

    ” “前年你還蓋了那棟圖書館。

    ” “這樣他們才能買我想讀的書啊。

    ” “可是那裡頭所有的書都是西班牙文的。

    ” “不然你以為我要怎麼學會西班牙文?” 她一腳翹在他肩膀上,用他的頭發搔着自己腳底外側的一塊癢處。

    然後腳停在那兒,他吻了一下,再度發現自己又處于這種時刻,體驗到一種全然的甯靜狀态,難以想像天堂怎麼比得上——她的聲音在他耳邊,她的友誼在他口袋,她的腳在他肩上。

     “我們可以做點好事,”她說,垂下視線。

     “沒錯。

    ”他說。

     “尤其我們經曆過這麼多不好的,”她輕聲說。

     她看着自己胸部底下的肥皂泡沫,迷失在思緒中,整個人出神了。

    看起來,她随時都會起身去拿毛巾。

     “嘿,”他說。

     她擡起眼皮。

     “我們不是壞人。

    或許我們也不是好人。

    不曉得。

    我隻知道我們都很害怕。

    ” “誰很害怕?”她說。

     “誰不害怕?整個世界都很害怕。

    我們告訴自己說,我們相信這個神或那個神,相信這個來生或那個來生,或許我們真的相信,但同時我們又都想着,‘如果我們錯了呢?如果隻有這輩子呢?狗屎,那我最好給自己弄一棟大房子和一輛大車,還有一大堆漂亮的領帶夾跟珍珠握柄的手杖——’” 她大笑起來。

     “‘——還有一個可以洗我屁股和腋下的廁所。

    因為我需要這些東西。

    ’”說到這裡他也低聲笑了,但笑聲逐漸消失。

    “‘不過,等一下,我相信上帝。

    隻是為了安全起見。

    不過我也相信貪婪。

    隻是為了安全起見。

    ’” “所以原來一切就是這樣——因為我們害怕?” “我不知道一切是不是這麼回事,”他說。

    “我隻知道我們都很害怕。

    ” 她撈起肥皂泡沫,像一條披巾似地圍在脖子上,然後點點頭。

    “我希望能做點事情。

    ” “我知道。

    聽我說,你想救那些女人和他們的孩子?很好。

    我就是愛你這點。

    但有一些壞人,他們會想阻止那些女人逃離他們的掌握。

    ” “我知道。

    ”她語調毫無起伏,等于是在告訴他:如果他以為她不曉得,那就太天真了。

    “所以我需要你的幾個手下。

    ” “幾個?” “唔,先給我四個吧。

    不過,我的愛人?”她朝他微笑。

    “我要你手下最兇悍的。

    ” 也是在這一年,厄文·費吉斯局長的女兒蘿瑞塔回到了坦帕。

     她父親陪着她下了火車,兩人緊挽着手臂。

    蘿瑞塔全身從頭到腳都穿戴着黑色,好像在服喪,從厄文緊挽着她手臂的模樣看來,或許她真的在服喪。

     厄文把她關在海德公園的家中,一整個秋天都沒人看見他們兩個。

    厄文去洛杉矶接她時就請了假,回來後請假又繼續延長。

    他太太帶着兒子搬出去了,鄰居說他們唯一聽到過從他們家傳出來的聲音,就是在祈禱。

    不過也有人争辯說是在念經。

     十月底他們走出屋子時,蘿瑞塔穿了一身白。

    那天晚上,在一場五旬節教派的帳篷布道會上,她宣布她穿白色完全不是自己的決定,乃是耶稣基督的決定,而她的餘生将奉獻給耶稣的教誨。

    那天晚上,在招潮蟹灣原的布道會帳篷裡,蘿瑞塔登上舞台,講述惡魔的酒精和海洛因和大麻導緻她堕入了罪惡世界,放縱的私通導緻賣淫,又導緻了更多的海洛因,以及那些罪孽又敗德的夜晚。

    她知道耶稣不讓她記得那些夜晚,免得她羞愧得自殺。

    但祂為什麼要她活下去?因為祂希望她向坦帕、聖彼得斯堡、薩拉索達、布瑞登頓的罪人們說出祂的真理。

    如果祂覺得有必要,她要把這訊息傳遍佛羅裡達州,甚至傳遍全美國。

     比起衆多曾站在布道會帳篷裡的講者,蘿瑞塔不同的是,她演講的内容沒有末日的火與硫磺。

    她聲音從不提高,事實上,她的語調輕柔到很多信衆都得身體往前傾。

    她偶爾會往旁邊看父親一眼——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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