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今天不會向掌門下手。
樊宗知道,掌門也是如此判斷。
否則剛才他穿窗而入準備發射暗器時,掌門不會喝停他。
雖是占着優勢,燕橫的臉上并沒有半點自豪的表情。
他深知這兩個敵人要非負傷中毒,自己斷無幸免——占着大便宜還沾沾自喜,這絕非青城門下的作風。
他的“靜物劍”和“虎辟”并未回鞘,鋒銳的劍刃仍架在胸口,那架式掩護在童靜跟前。
童靜雖然感動,但她表面可絕不肯示弱,背後另一柄式樣簡單的鐵劍,雖隻是練習用的無鋒鈍劍,她還是将之拔出在手,也朝着樊宗那方向防備着。
姚蓮舟雖被毒藥折磨得周身一陣冷一陣熱,但看見這個如此有趣的少女劍士,還是忍不住微笑。
樊宗這時才有機會仔細打量燕橫,然後向掌門說:“我聽那些家夥的談話,這小子是青城派的。
”
姚蓮舟微一點頭:“我看得出。
”
樊宗盯着燕橫的眼睛說:“青城派弟子,果然比較有種。
”
燕橫一聽這話怒火中燒,不單不覺得是贊美,反倒以為是諷刺——說出這話的不是别人,正是滅了青城派的武當派弟子。
——他不知道,樊宗這話并非諷刺他,而是出于真心——樊宗在武當山就認識過另一個教他欣賞的青城弟子侯英志。
姚蓮舟深吸一口氣,才能将手上的“靜物左劍”略略舉起,向樊宗問:“認得……這把劍……嗎?”
樊宗看了看,又瞧瞧燕橫手上的“靜物右劍”,點點頭:“‘兵鴉道’呼延達師兄的佩劍。
”他以兇厲的眼神看着燕橫,又加了一句:“遠征四川的弟子之一。
”
“嗯。
”姚蓮舟低沉地回應了一聲,但心裡疑惑:這青城派少年弟子,怎麼殺得了我‘兵鴉道’的精銳?……
就在這時,一把極雄壯的聲音,自樓下傳來:
“凡我武當門下,當寄骸髓于修練之途……”
燕橫和童靜皆眉頭聳動。
樊宗則笑了。
姚蓮舟閉着眼睛。
“如遇阻道或求戰者,須懷無怖無情之心,即其為神佛魔魅,必盡死力斬殺之,以證我武當無敵之實!”
這“武當第二戒”,一字字清晰地傳入燕橫的耳朵裡。
每一字都是那麼刺耳。
——如遇阻道者,須無情斬殺之,以證武當無敵。
當天葉辰淵擊殺何自聖,還有黑衣武當衆屠殺青城師門上下的情景,瞬間如曆曆在目。
燕橫手中雙劍微微顫抖。
“我派同門援軍已經來了。
你不想死就趁現在走吧。
”樊宗笑着說,往旁踏了幾步,讓開窗戶的出路:“念在剛才的事情,我就送你這人情……”
樊宗的話霍然止住了,笑容也消失。
因為他看見:燕橫那本來純良的臉,已然變得像兇猛的野獸。
——一頭被仇恨激怒的野獸。
現在樊宗已經不能再肯定,今天掌門會不會死在燕橫劍下了。
他手裡暗中蓄着勁力,準備發射“喪門釘”。
“虎辟”的劍尖指向姚蓮舟心胸。
姚蓮舟還是神色坦然。
但他身後的殷小妍露出比先前更驚恐的樣子——因為瞧見燕橫此刻的表情。
就連童靜,看見現在的燕橫也吃了一驚。
她第一次體會到,燕橫心裡那滅門之恨有多深。
就在這時,屋頂上再次傳來一記巨響。
這次是刀鋒猛烈交擊的鳴音。
緊接又是另一記。
聲音好像一下子将燕橫從某種神志迷蒙的狀态裡喚醒了。
他将“虎辟”緩緩垂下來。
上方發出交鋒聲的兩柄刀,燕橫知道其中一柄屬于誰——能斬出這麼強勁的攻擊,當是虎玲蘭無疑。
——而她的對手,聽得出亦旗鼓相當。
燕橫看看身旁的童靜。
——這一刻,同伴的安危,比報仇更重要。
他也想起荊大哥曾經說過:遇着武當的“太極”高手,不妨逃跑。
“為了将來變強,活下去不是可恥的事。
”
燕橫将“虎辟”歸入腰後的劍鞘,騰出左手來,牽着童靜的手掌,往窗戶方向走去。
樊宗這才松了口氣,往旁再退開兩步。
燕橫走過時狠狠盯着他,又回頭瞧一瞧姚蓮舟,然後冷冷說:“你們别弄錯了。
不是你們賣人情給我。
我青城派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