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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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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一個下午,“盈花館”那兩層建築,就如被什麼災難侵襲過一樣:許多面窗戶破裂;屋頂穿了好幾個窟窿,到處都是碎爛的瓦片;牆上滿是腳印,還有插在牆壁的匕首;門前和四周街道遺留了一攤攤血迹……令人難以想象,不久之前,這兒還是莺歌燕舞的追逐煙花之地。

     住在西安的人,大概作夢都沒有想象過:這麼一座紅垣綠瓦的妓院,竟然成了天下武林一個曆史重地。

     兩支人馬突然就分從西、南兩面的街道出現,到達“盈花館”外圍來。

     群豪最初看見西面有大隊伍到來,還想尹英川所率的西軍終于趕至,有幾個人還歡呼起來。

    但再仔細看去,那四十餘人不論樣貌衣飾和兵器,都跟西軍完全不同,全是沒有見過的生面目。

    領在前頭一個滿臉傷疤、左手戴着奇怪鐵爪的人物,更是渾身一股殺伐之氣。

    興奮馬上變成恐慌。

     “江師兄!”符元霸看見率領四十餘武當派“山外弟子”而來的江雲瀾,不禁高呼。

     武當衆人也都感到極之意外:江雲瀾本應還在四川跟着葉辰淵的遠征軍,卻竟突然出現在這關中! 一聽到來者确是武當派的人,群豪更是聳動。

     ——來了這麼多武當弟子! 他們許多人猜想,西軍遲遲未至,恐怕就是被這支武當生力軍幹掉了。

    恐懼的氣氛彌漫全體。

    有的人開始懊悔,怎麼要遠來西安湊這熱鬧,很可能就此送死…… 那隊伍裡其中四人,擡着一副草草搭造的擔架,走在最後頭。

     躺在架上的人身材壯胖,正是“鎮龜道”首席桂丹雷,身上到處是包紮了的傷。

     江雲瀾急帶着走在最前的十數名弟子,走到姚蓮舟座前。

     “弟子來遲了。

    ”江雲瀾拱拳向掌門行禮,隻簡單說了這一句。

    武當派不好禮節,什麼“請掌門恕罪”之類廢話是不會說的。

     姚蓮舟略點頭。

    江雲瀾觀察掌門臉色,見他似乎不大精神,猜想是否受傷或者中了什麼暗算,不免露出擔心之色。

     “丹雷他……”姚蓮舟指一指隊伍後方。

     “桂師兄被敵人圍攻受了些傷,不過無礙性命。

    ”江雲瀾回答。

     陳岱秀等看見下面躺着的桂丹雷,不禁都神情激憤。

     江雲瀾這時擡頭瞧向屋頂,看見了荊裂和虎玲蘭。

     “荊裂!”江雲瀾高呼:“我就知道在這兒又會見到你!” 荊裂俯看江雲瀾,想起犧牲了的峨嵋派朋友,心裡像燃起了火,隻是無言朝他點點頭。

     武當衆人這才知道這個“獵人”的名字。

    陳岱秀聽得出江雲瀾曾跟荊裂交戰,那多數是在四川。

    他們先前隻知有四位同門被“獵人”所殺,錫昭屏是第五個,那麼船槳上所刻的另外四條紋,就代表他在四川所殺的另四位同門。

     武當一方突增四十餘人,雖然并非武當山的嫡系弟子,但兵力已與敵人相當;再加上有江雲瀾這位“兵鴉道”精銳劍士加入,一時軍心大振。

     符元霸和唐諒知道再不用顧慮保護掌門,正磨拳擦掌,準備上屋頂去助戰,誅殺荊裂等人。

     但江雲瀾人馬還沒完全站定,卻又見有另一批人,這次由南面現身。

     這些人數目比江雲瀾等少得多,但卻更矚目。

     ——能夠比武當派更矚目的人物,天下甚稀。

    除非是在“九大門派”排名裡,比武當排得更前的名字。

     ——這樣的門派,世上隻有一個。

     這支人馬裡走在最前頭的不是别人,正是仍然穿戴着“半身銅人甲”的圓性和尚。

    可是衆人看他的臉,已無先前那充滿好鬥野性的氣息,反倒好像略為沮喪。

     圓性的背後好像馱着一物,細看才知原來是個極瘦又極矮小的蒼老和尚,眼睛半閉着,不知是入定還是睡着了,乍看伏在圓性背項上的臉,還有幾分像出生不久的皺皮嬰孩。

     在圓性後面又跟着六個僧人,穿的是和他一模一樣的衣袍,手裡也提着杖棒。

    六僧或手腿,或肩胸,都穿戴了鑲銅的護甲,站立姿态各略有不同。

    在場比較有份量的武者都看得出,他們是因着自己擅長的武技,而在不同的身體部位穿佩這“銅人甲”。

     少林派名滿天下的“十八銅人大陣”。

    如今雖隻來了七人,但還是令衆武人心神震蕩。

    銅甲反射夕陽,有如燃燒中。

     對許多來自偏遠地方或細小門派的武者來說,這個時刻簡直有如置身夢幻:少林與武當,就在這名不經傳的西安府城東大差市街道上相會,甚至可能爆發一場大戰——這是武林百年難見的時刻。

     一看見少林武僧竟也趕到來參予這戰局,本因得到援軍而略松了一口氣的武當弟子又馬上緊張起來——天下間能夠令武當人如此戒備的,恐怕再無第二個門派。

     尤其李侗和焦紅葉,先前親眼見過尚四郎給圓性打敗,他們此刻的臉容就更緊了。

     “我們先下去再說。

    ”陳岱秀這時向同門下令。

    少林派一到來,殺荊裂這事情也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錫曉岩憤憤不平,仍死盯着荊裂不放。

    李侗拉一拉他衣袖。

    師兄們剛才救了他,他實在不能違背他們的意思,也就随着李侗退後。

     陳岱秀下去之前,不忘将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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