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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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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指揮手下去打探城内武者的消息,安排最佳的觀察地點,又要一直陪着李君元,他隻覺瑣碎。

    對那些武者之争,王芳可是半點兒也不關心。

     “看來……還是武當派最強呢……”李君元這時像自言自語地說。

     王芳這時才像如夢初醒,急忙回應:“是呢。

    ” 李君元本來還期望,今天這一仗再打得慘烈些,再多結一些仇恨。

    不過現在這樣也算很不錯。

     他心裡正在盤算:假如能夠将武當派收歸甯王麾下,那将有如一支天兵神将,日後必建奇功。

    可是看武當的言行,要降伏這個霸氣沖天的門派,卻也是最難。

     ——不一定。

    隻要這場鬥争未完,日後必有契機。

    反正為王爺招納武人、充實兵馬這回事,也不是指望今天或明天就辦到。

     他又望向屋頂上的荊裂。

     除了武當派,這夥奇怪的人就最令李君元感興趣。

    能夠跟武當的精英抗衡到這個地步,但又似乎沒有什麼大門派作靠山……這些人也許最能用。

     “王統領,勞煩閣下吩咐部下,務必繼續追蹤這夥人。

    就算他們穿州過省,也請錢大人盡量動用錦衣衛的人脈監視他們。

    王爺必定重重酬謝。

    ” 王芳點頭,就到門外向手下下達了跟蹤的命令。

     李君元這時從椅子站起來,伸一伸已酸得很的腰背,呷了一口已半涼的茶。

    明日即回南昌,向王爺及爹爹禀報這次觀察的結果。

     天下将比武林更亂。

    然而所較量的仍是同樣的東西:野心與武力。

     在城東木頭市一家小客棧院落裡,戴魁沉默地站着,俯視院子一角地上,排列着李文瓊和幾個心意門師弟的屍首。

     早前少林寺了澄大師帶着弟子,曾到來為死者超渡念經。

    戴魁很是感激。

     月光灑落在蓋着屍身的白布上,反射出一種淡淡的慘白。

    戴魁凝視他們,那胡子濃密的臉,失去了平日豪邁的氣魄。

     心意門開宗立派少說也有二百多年,這次可說是敗得最慘痛的一仗。

     雖說今次心意門還不是精銳盡出,但躺在這兒的亦絕非門派裡的庸手,卻全部都死在一個中了毒的姚蓮舟劍下,那種差距隻要想一想就毛骨悚然。

     ——難道再過五年,又要讓這樣的慘敗重演,甚至更烈嗎? 他不敢想象山西祁縣心意門總館,被武當遠征軍叩門來訪的那一天。

     斷了骨的左臂已駁穩,看來能夠續回。

    但打傷了的信心,卻不是那麼容易複原。

     戴魁這時又想起荊裂說的那番話。

    當時沒有什麼心情去聽。

    但此刻夜靜月明,一字一句都在心頭響亮。

     ——破門戶之見。

    與武當一拼。

     他心潮激蕩,右手搭住腰間刀柄,緊緊握牢。

     心裡有了一個決定。

     “師父!師父!”崆峒派弟子郭仲猛地拍着客棧的房門。

     開門的是刑瑛。

    她本已準備就寝,隻把一件袍子包在身上。

    郭仲突見心儀的師妹如此衣衫不整,心裡噗通亂跳,臉紅耳赤,刑瑛卻不以為意。

     “吵什麼?”房内傳來蔡先嬌那把粗啞聲音:“有什麼明天再說不行嗎?” “不好了!師伯他……不見了!”郭仲大呼。

     蔡先嬌搶出房門來,隻見郭仲手上拿着一張紙。

     “我剛才拿水去給師伯洗腳,卻發現他不在房間……隻留下這封信……” 蔡先嬌搶過信紙,很快就讀完那二十幾隻字,切齒怒罵: “混蛋!天下間哪有這樣的混蛋掌門?” 那紙上以歪歪斜斜像小孩的字迹這樣寫: “我不再當掌門 師妹你來當 我要去收那娃兒作徒弟” 和尚當然不住客棧。

    了澄大師等一幹少林僧人,就在西安城内有名的“卧龍寺”裡挂單。

     夜已深沉。

    圓性一個人偷偷從客寮溜了出來,站在那已大門緊閉的“大雄寶殿”前院,仰頭讓月光灑落一身僧衣,心裡思潮起伏。

     他是第一個打倒武當弟子的少林武僧,這一仗本來意義非凡。

    但聽太師伯黃昏時說了“世上本無少林派”那一番話,又令他想到許多事情,生了無數疑問。

     ——難道我舍了生死所作的事,真的對少林毫無價值嗎?…… 這時一條瘦小身影在月光下出現。

    了澄大師拄着行杖,一步一顫地走過來。

     圓性急忙上前,扶了太師伯在殿前石階坐下。

     他們一起仰望那幾近全滿的月光,好一陣子默默無言。

     “太師伯,對不起。

    ”圓性忍不住說:“我還是贊同那武當掌門說的話。

    假如不想與人争勝,我們少林從一開始就不該練武。

    ” 了澄伸出枯手,摸摸圓性左臂内側那個青龍紋烙印。

    左青龍,右白虎,這是打通了少林寺木人巷,最後以雙臂挾着大鼎爐搬離巷子出口時烙下的印記。

     “圓性,你很愛練武?變強了會令你很歡喜嗎?” 圓性肯定地點頭。

     “可是變強了,就非得跟别人打不可?” “不打,我怎麼知道自己有多強?” “那麼你要打到什麼時候?直至世上再沒有人打得過你嗎?直至好像武當派所說,‘天下無敵’?” “我……也不知道……”圓性搔搔髒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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