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龍神猛然吃痛,放開了鳳鳥,忽然俯沖向地面,朝清任這邊撲了過來。
衆人未及喝彩青王的無雙箭術,蓦然驚變,全都呆住了。
清任慘白了臉,朝龍神放出了第二箭,堪堪射中了伸向自己的利爪。
龍神愈加震怒,竟似毫不懼痛楚,嗷然大吼着沖下來。
清任未及摸到第三支箭,就看見了血色的龍舌。
就在這時,一陣熏風卷過。
清任把箭搭上弓的那一瞬,龍神已經從眼前消失了。
隻見那白鳳已用雙爪将龍神及時地抓了過來。
龍神奮力抗争,激得風雲突卷,晴空色變。
而白鳳亦毫不放松,死死扣住龍頸與之纏鬥,激怒兇猛之态,絲毫不讓龍神。
龍神漸漸不敵,相持有一盞茶的功夫後,在衆人的歡呼聲中,白鳳終于啄瞎了龍神的另一隻眼。
龍神哀吟着,鮮血灑在雲端,天都變成了紅色。
白鳳帶着他直上雲霄,忽然又從高處狠狠抛下,砰的一聲砸在地面,震得大家一愣。
那龍神立刻回到了白檀木龍身上,合為一體靜靜伏下,再無動靜了。
鳳鳥馴服了龍神,驕傲地在空中盤旋幾圈,忽然沖回地面,從火中銜起一片着火的碎木,擲向白檀木龍身上。
木龍轟然一聲,化為一片白色大火,瞬間燃燒得幹幹淨淨。
衆人還未回過神,隻見空中白光一扯,接着滾滾驚雷從天邊席卷過來,霎那間風起雲湧。
原本驕陽麗日的大白天,忽然間就好像天黑了。
一陣激動忙亂之中,碩大的雨點就劈劈啪啪地砸在了幹涸已久的大地上。
幾乎能夠聽到萬裡之中舉國歡呼的聲音,清任也按捺不住興奮,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清任背後的陰影裡,有一個女聲低低道:“龍神憊懶,求之不成,則激之而起。
制服了它,自然能夠降雨了。
”
清任點點頭。
隻有鳳,才是能夠駕馭龍神的生靈。
他回過頭去看,隻見一個青裙的女子的身影一閃而過。
這時,一片羽毛落到了他的面前。
他俯身拾起,用手拭幹上面的雨水。
鳳凰的白羽,即使在陰沉的天色下,也閃動着華美的光。
清任注視着這片白羽,忽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又記不清是在哪裡見過它的光彩了。
雨水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白檀木香。
慶夫人領着大家到廳上避雨。
青王清任卻在廊下微微探身。
白茫茫的大雨中,隻看見熄滅的火堆中隐隐有一個白色的影子,“瑤瑤怎不過來避雨?”
旁人回道:“恐有些不恭敬呢。
”
清任恍然,遂命宮人取來長袍送過去。
一旁慶夫人早就命人備下一應物品,伺候祝南公主梳洗換裝。
不一會兒,一群興高彩烈的宮娥朝王座這邊迤逦而來。
白衣的瑤瑤被人群簇擁着,宛如一彎初升的新月。
她走到清任面前兩步,停住,并不跪拜,卻向他伸出一隻胳膊,意味深長地笑。
清任不解。
“你一箭救了我,可算我仍舊欠你。
那麼我暫不離去。
”瑤瑤道。
“你可确定?”清任有些吃驚。
“主上,”瑤瑤冷然道,“您的箭術真好。
”
她的語氣令清任有些恍惚。
清任俯視着她纖柔如鳥的身體,宛如美麗的鳳凰在淩空躍舞。
他一面贊歎,一面卻有某種深切疑惑從心中悄然升起,但是他卻無法向她證實,更無法面對證實後的恐懼。
他捉起她伸出的那隻胳膊,依舊把禁咒的碧玉镯子給她扣上。
衆臣紛紛過來道賀。
隻有大巫依然靜靜地坐在一隅,他的弟子們也隻有悶坐不言。
清任幾乎覺得,大巫真的是老了。
瑤瑤跟在清任身後,雖是疲倦,臉上卻是毫不掩飾的得意。
清任攜了她的手,當衆朗聲贊道:“祝南公主勞苦功高,真乃我萬民之造化。
”
瑤瑤揚眉一笑,“那麼臣要向主上請賞。
”
便有人在下面皺起了眉頭。
異族女巫,蒙青夔國王恩寵,偶立小功,竟敢有如此非份之想。
清任卻縱容着她,“你要什麼賞賜?”
瑤瑤認真地說:“我要王兄為我冰族巫師正名。
”
滿堂嘩然。
且不提大巫一派和天阙山派系對立,就沖着冰族巫師是冰什彌亞王族嫡傳的這一點上,也是頗為難的。
瑤瑤仰起頭來,侃侃而議:“我冰族巫師,乃是上古缙雲帝的族裔,大神赤松子的血脈,仙法正道,千年不衰。
卻被大巫有眼無珠,誣蔑為妖邪,借求雨之名而陷我于死地。
試問你自恃剛正,何以上天不肯聽從你的懇求?有人違背天意,才會天降旱災。
剛愎自用者,從來就隻懂得責備别人。
事到如今,大巫是否想過,也許是你自己倒施逆行,才引來了災禍?”
“放肆!”巫禮站了起來,“偶爾妖法得逞,便信口雌黃,妖言惑衆。
天意豈能是由你說了算的?”
“哦?”瑤瑤睜大了眼睛,冷笑道:“天意固然不由我說了算。
可是眼前的雨又是誰說了算的?……龍神是隻聽命于能夠打敗他的神巫的。
或者,我讓他把雨停了給你們看看?也免了你們心裡不服。
”
“不可胡來——”清任喝道。
瑤瑤聽他語氣,不由得怒了,索性道:“主上,實不相瞞,我為鳳鳥,龍神也懼我三分。
先前求雨不應,也是此龍見有我在,不敢輕許尋常巫師之故。
若今日當真如大巫所願,将我燒死,我怕青夔是永遠不會下雨了。
大巫此議,豈不是有心陷萬民于滅頂之災?至少也該斷個年老昏聩,不清不楚之罪。
請問,連個雨都求不到,大巫是否還有資格繼續做青夔巫師的首領?”
清任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