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剛過,整個首都内外四周都熱鬧了起來。
趁着春季天氣回暖而從各州縣湧來的客商團隊,沿着京郊四條主幹官道絡繹而至,載着人與貨物的騾馬與車子,猶如血液源源流向首都這個心髒。
首都裡的小商戶當然也不放過這個機會,紛紛在城外官道旁搭建起簡陋的茶寮、酒家和吃店,吸引疲累的旅人進餐歇息。
也有商人在路上碰上同行舊識,把車馬靠在道旁,互相打探情報,甚至就地展開買賣。
京郊頓時像冒起一個個臨時的小市集。
即使多年來慣于趕這場春季貿易的老客商,也對今年路上格外的盛況感到訝異,尤其沿途遇上不少陌生的旅團,總有衆多帶兵刃的漢子随行護衛,看來絕不似是商隊。
直至接近首都後,他們打探到當地的江湖消息,方才恍然。
一些老經驗的客商知道這期間首都必定擁擠,心急得連跟家人團年也放棄,提早十天八天已經抵達,卻發現城裡所有比較象樣的客店旅館,打從新年以後整個月都給包下來。
平日财大氣粗、吃香喝辣的商人憤怒地打聽過後,全都乖乖不敢吭一聲,隻有再找差一些的旅舍落腳。
因為他們知道了:把房間統統包下來的,是“豐義隆”。
今春在“豐義隆”首都總行舉行的接位大典,是創幫立道以來的最隆重盛事——十六年前,“豐義隆”稱霸首都黑道時,雖然也舉行過慶典,但當年的“豐義隆”外地勢力遠遠不及今天,加上當時三名“祭酒”新喪,儀式莊嚴但規模并不大。
這次章帥正式接掌“豐義隆”的慶典,分布六州近百家分行的掌櫃都親自上京道賀及谒見新任“老闆”,再加上他們的随行護衛及侍從,賓客數目預計超過兩千人。
章帥、蒙真、茅公雷組成“豐義隆”新領導層此一任命,早在去年夏天容玉山“病死”後已宣布;然而為了避諱皇上登極十周歲的慶年,正式的接位典禮延至過年後才舉行。
“這幾年,‘豐字号’也真的多事呢……”熟悉黑道與私鹽消息的客商,在首都的酒家飯館裡聚頭時,不免都談起來。
“首先是龐文英,然後又是容玉山……”
“他們也都老了吧?終究都是要交棒的啊……”說話的客商盡量壓低了聲音。
“不過這麼快就一個接一個地去,裡面總有點‘情節’吧?……”
“聽說容祭酒去了後,邊陲的一些行子有點動作……”另一人插口說。
“不過看現在掌櫃們都來朝見,我想都擺平啦。
這新任的‘左右祭酒’,看來也不是膿包……”
這消息其他人倒沒有聽過,鄰桌馬上又有兩個商人靠攏過來打聽。
那名客商臉有得色,微笑着呷了口酒。
“那麼你看……章帥這新老闆,壓不壓得住這兩個小子?”
那人聳聳肩表示不知道。
“咒軍師”章帥道上名頭雖響亮,但人們卻又數不出他有過什麼戰績。
“不過明天的大典……”那人故作神秘地說:“假如發生些什麼事情,我是一點也不會驚奇……”
衆人又聊了一陣子,話題漸漸又回到生意上。
“今年進貨貴得多了。
天殺的,這趟不用賠本我就心滿意足。
”
“對呢,尤其木材銅鐵都沒得做了,南方的價錢給擡得又高,不知道搞什麼鬼……”
其中一個客商突然拍了拍桌面。
“對了,上次這樣漲價,我還跟着老爹走……就是在叛亂之前……”
衆人的臉色随即變了,也都噤聲不語。
畢竟是在森嚴的首都,這些事情最好不要談。
誰知道哪一張桌子坐了“鐵血衛”的密探呢?
外頭天已暗,進來飯館的客人漸多,有好幾桌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