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敢向他出手。
有人把怒氣轉向被擒的那個青年,不知是誰就在人堆裡伸出一腳,踹在青年的腰肋上,青年吃痛大叫。
另一個漢子看見了也加一腳,狠狠踢了青年的屁股一記。
燕橫看見這情形,厭惡地皺眉。
——這些孬種,就隻管欺負比自己弱的人。
燕橫不知怎的,總把眼前這事,跟自己的遭遇聯想起來。
——反正都出手了,我就給你們來個徹底!
“龍棘”再次掃出,這次打在押這青年那個大漢的手腕上,一擊打得他骨痛欲裂,架在青年頸上的刀子應聲墜地。
燕橫同時趨前伸出左手,一把就抓着青年衣領,整個人給他輕易拉到自己身後。
“快走!”燕橫左掌一記推送,青年半跌半走地到了十幾尺外。
岷江幫衆暴怒地一擁上前,欲再擒回青年,但燕橫把“龍棘”橫攔在身側,止住他們。
“不要!你們不要……”沙南通看見這混亂情景,不斷高呼勸架,但沒有人在聽。
他知道那個正越跑越遠的青年是誰,也知道幫衆為何要抓他。
——但不管放了誰,也萬萬比不上得罪眼前這個青城派劍俠來得嚴重!
幫衆見燕橫兩次閃電出劍,知道不是自己應付得了,沒有人敢嘗試越過“龍棘”。
那個還被綁着雙手的青年,已經從巷頭的轉彎處消失。
幫衆隻能恨恨地看着。
也有數人馬上往巷尾那邊跑,希望來得及繞路追上他。
“搞什麼鬼?”
一把嬌稚的聲音。
從岷江幫總号的大門傳出。
燕橫瞧過去,看見一人帶着剛才奔了進去那兩個幫衆步出。
那人個子略矮小,身高大概隻及燕橫的下巴,穿着一身雪白衣服,絲綢織滿淡淡的暗雲紋,質料十分名貴,但那勁裝的剪裁樣式,束腰綁腕,卻似是戲台上的武生服。
衣袍下擺的左邊,更用黃金和黑色絲線,繡了大大一頭下山猛虎的圖案,手工很是精細。
足登一雙羊皮革快靴,也是鑲了銀邊花紋。
烏亮的長發攏成一把長辮垂在腦後,額際圍了一塊藍染的絲帕頭巾,有幾絲散亂的頭發垂了下來。
年輕健康的臉略圓,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經過激烈的活動,兩邊臉頰紅得通透;明亮的大眼睛黑白分明,一雙幼細但清徹的眉毛英氣地向上揚起,神貌竟和燕橫有點相似;細小紅潤的嘴唇,露出少許潔白的兔子門牙。
看來隻有十四五歲年紀。
燕橫看見,最初還以為是個俊俏的少年郎。
再看仔細一點,加上想起剛才聽見那夥幫衆說過什麼“大小姐”,才恍悟是個女的。
這位看來一點也不大的“大小姐”,踏着氣沖沖的步伐,走到那些幫衆跟前。
“人呢?到了哪兒?”
那堆幫衆一見“大小姐”,馬上高興起來,膽子也變壯了,紛紛指着前面的燕橫:“問他吧!”
這時另一人又匆匆自大門走出。
是個仆役打扮的中年漢,手上謹慎地捧着一柄長劍。
那劍的劍鞘織了銀絲鑲着白玉,柄首和劍锷護手都是包銀镂刻,未出鞘已經耀眼非常。
“大小姐”瞪着一雙杏眼,直視燕橫。
“人是我放的。
”燕橫被這少女瞧得臉紅,把視線移開了。
“你們太欺負人了,我看不過眼。
”
“大小姐”好像聽見一句世上最荒謬的話,側頭皺眉,以不可置信的眼神打量燕橫。
她特别留意他手上的長布包。
“大小姐,你看。
”一名幫衆指指那橫匾上的刀子。
她看見了,又再瞪着燕橫,同時戟指那牌匾。
“你弄的?”
“我……沒心的……”燕橫搔搔頭發。
“大小姐,這位其實是……”沙南通上前勸說:“……青城派的……”
衆人聽見一驚,不禁又仔細打量燕橫一遍,将信将疑。
這小子?青城派?
隻有“大小姐”面不改容。
“我管他什麼人,我隻知道我要抓的人給他放走了!”
她瞧着燕橫又說:“你知道你放走的那個家夥是誰嗎?你認識他?”
燕橫搖搖頭。
“不知道。
不認識。
我隻知道你們要拉他進去。
恐怕他不會有命出來。
”
“你說的對!”“大小姐”跺跺腳。
“我就是要在關王爺的神壇前,把那家夥的心肝都挖出來!”
燕橫想不到,這個比宋梨還要年輕的可愛姑娘,竟說出如此狠的話來,跟柔弱的宋梨半點不像,不禁皺眉。
“為什麼要殺他?”
“大小姐”不答他,卻看着他手上的東西。
“你……很會打?”
燕橫本來不好意思回答。
但剛才沙南通已把他的師門名号說了出來。
他可不能折了青城派的榮譽。
“算是會的。
那又怎樣?”
“不怎麼樣。
”“大小姐”笑起來。
那有點天真的笑容又令燕橫一陣臉紅。
“你也不用知道我為什麼要殺他了。
”
她一說完就跳到那個仆人身旁,伸手把貴重的長劍“嗆”地拔出鞘,再邁步踏前,一劍朝燕橫的臉刺過去,同時吐氣猛喊一聲:“領教!”
鑲綴着七星點的青白劍鋒,以相隔不足半分的距離,掠過燕橫的左耳——燕橫身體紋絲不動,隻是把頭往旁一側閃過。
“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