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掌門不馬上送個信回來?”
樊宗也是不解。
他們不知道的是:成都血戰之後,江雲瀾離開了遠征軍,正是由他負責把有關“獵人”荊裂的消息親身帶回來。
——江雲瀾熟知回武當山的路途,理應比隻早了一天出發的侯英志更快回來,卻不知是什麼原因,至今未返。
“讓我上金頂請掌門出關,下來商議吧。
”樊宗說。
金頂即天柱峰頂,全武當山的最高峰。
樊宗身為“首蛇道”精銳,輕功奔跑了得,由他上去自然最快。
“馬上去。
”桂丹雷點點頭。
樊宗行個禮,一雙長腿即拔步奔起,往上山的路走去。
桂丹雷看着那如林的碑石在沉思。
得了一個像侯英志這樣的弟子,他本應感到高興——雖然還沒有見過侯英志的身手,但葉辰淵很少看錯人。
然而他心裡卻有不好的預感。
——不會是因為那“獵人”呀……就算他殺得了錫昭屏,也算不得什麼。
不可能撼動武當派的……
桂丹雷擡頭,仰視聚在天柱峰頂上的雲霧。
到得那位于“回龍觀”西面的“蒼雲武場”,侯英志眼界為之大開。
這“蒼雲武場”依西邊山壁而辟造,用了偌大的工夫,在山岩間開鑿了一大片平整的石地。
圍繞武場三邊和遮蓋了半邊天空的積岩,層層有如雲朵,故此得名。
武場後方還排列着各有丈多高、形貌威猛的六甲護法神将塑像。
可是再壯麗的練武場,最重要的,還是人。
侯英志隔遠就感受到,那場中許多人體共同散發的熱力。
石地上密密麻麻都是年輕男子,其中大半赤着上身,各占一片空間,不是獨自演習拳腿兵器,就是在跟同門對拆招式;又或猛烈地擊打沙袋、木樁、假人,亦有以石鎖、杆棒、木制刀劍等鍛煉打熬氣力。
随處都見到有身上敷着藥纏着繃帶的弟子,正在毫不在意地帶傷修練。
侯英志沒能數算,但放眼望去,怕也有近二百人。
——武當派,單是這個初階的練武場,人數就比得上整個青城派。
那此起彼落的吐氣叱喝聲,粗濁的呼吸聲,加上那二百具精壯軀體共同散發的逼人熱力,這“蒼雲武場”,就讓人想象到有如一座不斷鼓風的大洪爐。
——這洪爐,正在鑄煉打造世上最強的武道。
侯英志很想馬上就脫去上衣,也投身進這爐火裡。
自從離開青城山,他已經超過兩個月沒有正式練武了(雖然一路上自己也有練練劍法)。
看見如此情景,他身體裡的武者之血不由得沸騰起來。
“錫師兄,我要怎麼開始?”侯英志焦急地問錫曉岩。
剛得到兄長死訊,錫曉岩自然還沒平複,胸腔滿是怒氣。
要不是桂丹雷親口囑咐,他早就一拳擂在這個青城派的臭小子臉上。
錫曉岩沒有理會他,一躍進入練武場,在場中奔跑起來。
衆弟子看見是“鎮龜道”的師兄,自然往兩邊退開讓路。
“曉岩,你幹嘛?”一個也是穿墨綠武服,正負責今天指導弟子的“鎮龜道”師兄從旁呼叫。
錫曉岩卻沒答理,徑自跑到那排木樁跟前。
“這是什麼娘娘腔的打法?”他怒叫,一個左肘砸在其中一名正在練樁的初階弟子肩頭。
那弟子身材也不比錫曉岩瘦,但吃這一肘,身體登時往橫離地飛開數尺,要另外兩人扶着才能站穩。
那兩人也料不到這飛來身軀所帶的勁力,一扶之下竟也各自退了兩步。
“打木樁,要這樣打!”錫曉岩往側一個殺掌,猛切在木樁突出的樁手上,那相當手腕粗細的樁手登時斷裂,半截向橫飛出;他左手一出複向内一絞,指掌又擒住另一根樁手,手腕緊接一沉一扭,這根樁手又被他硬生生扭斷下來。
這批木樁的材料,是用特地從江浙一帶運來的紅木,堅硬沉重。
這些初階弟子,每天擊打木樁也不能太久,否則拳足和橋手都會吃不消。
驟見這等功力,他們不免看得呆住了。
侯英志也遠遠看見。
他曾親眼見過錫昭屏的功夫,比較之下,但覺這個弟弟更要在哥哥之上——那出擊的殺掌威力,跟錫昭屏的“兩儀劫拳”應該不相上下,但接着的擒拿絞勁,則比出掌發力困難得多,錫曉岩卻是一樣地輕松。
幾個負責傳功的師兄,還沒來得及責備他,錫曉岩已自行離開“蒼雲武場”下山了。
他們看來早就見慣他這等脾性,互相看了一眼,就命令師弟們如常操練。
“新來的?”一把聲音從侯英志後頭響起。
侯英志一來就被場上的練習情景吸引,沒留意建在武場旁的那座房舍。
說話的人正是從那房子裡走出來。
侯英志看這人,三十來歲年紀,一邊右眼瞎了,也不用眼罩掩蓋,露出一個十字的舊創疤。
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左膝不能屈曲。
侯英志想起,之前樊宗說過有些因練武緻殘的弟子仍然留在武當派服務,心想這位師兄必正是其中之一,應該是負責打點“蒼雲武場”的雜務。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