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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洞庭水闊楚天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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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醉宮的主人吳劍知,今年已五十五歲了,雙眼深陷,鬓發花白,雖然還是習武之人輕健矍铄的樣子,但暗藏在額角皺紋裡的衰老和思慮,逃不過沈瑄的眼睛。

    沈瑄本以為,從自己舅舅的臉上一定能找到母親的音容笑貌,不料吳劍知似乎和沈夫人不怎麼相像。

    他不禁有些失望。

    吳劍知見到他來,并不很驚奇意外,很和藹地問這問那,又嗟歎妹妹的早亡。

    卻是舅母吳夫人,一看見沈瑄,就落下淚來,摟着他哭了一場,弄得大家都有些戚戚然,還是吳劍知和葉清塵将夫人勸住了。

     方叙話間,吳家長子吳霆匆匆趕來。

    表兄弟厮見一回,忽然看見吳霆背後一位藕荷色衫子的女郎,朝着他微微點頭。

    不是樂秀甯又是誰? 原來樂秀甯自離開葫蘆灣,遍尋沈瑄不見,卻遇上了從鐘山上下來的吳霆,于是跟随吳霆到了三醉宮,希圖慢慢打聽沈瑄的下落。

     “其實這次回來,也是為了死去的家父。

    ”樂秀甯歎道,“爹爹的心願尚未了,就,喪身天台派手中。

    我要替他報仇,卻始終無能為力。

    ” 吳霆看她容色憂戚哀婉,皺起眉頭,喟歎道:“天台派與我們仇深似海,你爹爹的大仇我們是一定要報的。

    ” 沈瑄忍不住道:“害死樂師叔的是吳越王妃手下的人。

    ” 樂秀甯十分訝異,目光爍爍地問道:“真的麼?你聽誰說的?是……是她?” 沈瑄心中一震,要解釋清楚樂子有的死,勢必牽連到蔣靈骞。

    這個名字在三醉宮顯然是不宜提及的。

    但不說清楚,誤會豈不是越來越深?他沉住氣,将那日蔣靈骞對他講的一番話說了一遍。

     吳劍知聽到這裡,十分詫異:“想不到你們倆竟然和天台派的小妖女還有交情,瑄兒還治過她的病。

    若說是吳越王妃的辣手,也有可能。

    但是秀甯,你爹爹為什麼惹上了那妖婦?” 樂秀甯搖頭道:“素無瓜葛。

    ”又望着沈瑄道,“蔣姑娘說的……也隻是一種猜測吧?” 沈瑄道:“她說的不會有錯。

    ” 吳劍知一言不發,隻是深深地瞥了沈瑄一眼。

     葉清塵遂道:“蔣姑娘說的是真的。

    那日我正路過桐廬,見過那一場變故。

    樂姑娘,向你爹爹下手的那人叫桑挺,是吳越王妃手下的得力幹将。

    ” 樂秀甯瞧着葉清塵眨了眨眼睛,恍然道:“原來葉大俠就是那日相助我們父女的人,請受小妹一拜!” 葉清塵忙托住她:“不敢不敢!那日的事情,我卻慚愧得緊,到底讓那姓桑的跑了。

    ” 衆人默然。

    葉清塵頓了頓,又道:“這些事情且别過不提。

    吳掌門,沈兄弟練習洞庭劍法已有時日,此番回來,還想求您收錄門牆,傳習武功呢!” 吳夫人在一旁聽了,歡然道:“那很好啊!劍知,我看瑄兒是個可造之材,你收了他做徒弟吧,也好讓師父和二師弟這一脈傳下去。

    ” 吳劍知卻緊鎖雙眉,盯着沈瑄道:“瑄兒,你娘當年,不是不許你習武的麼?” 沈瑄道:“母親确有成命,叫我不要學武功,以免江湖糾葛。

    但我還是學了一些本門劍法,眼下很想跟着舅舅多多地練習,将來好有一番作為。

    ” 吳劍知沉默了半天,終于道:“你的想法不錯……不過,我不能傳你武功。

    你母親為你打算,不叫你習武。

    我若是違背她的意思收了你做徒弟,将來有何面目見她于地下?” 沈瑄愕然,望着吳劍知背過臉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吳夫人将沈瑄安置在三醉宮後面一間小小的院落裡。

    這屋子多年也沒有人住了,廊庑簡潔雅緻,牆外是一竿竿極高的湘妃竹。

    沈瑄見到這幼時熟悉的植物,不覺慨歎。

    湘妃竹生長在湘江邊上,但以君山所産最為名貴,相傳帝舜崩于蒼梧,他的兩個妻子——娥皇和女英沿着湘江尋找丈夫不得,遂投水自盡,君山上至今還有湘靈祠,紀念這兩位殉情的潇湘妃子。

    據說她們當年一路尋找,一路哭泣,淚痕留在江邊的竹枝上,從此湘江兩岸的竹子皆是斑斑點點,又稱斑竹。

     吳夫人領了一群仆婦細細地打掃幹淨,搬來了床帳、被褥和條幾,還特意取了好一些書籍紙筆給沈瑄。

    恐他住不習慣,關照了許多話。

    黃昏時,吳霆和幾個門中的弟子就請沈瑄、樂秀甯過去叙話,葉清塵也在座。

    幾個弟子雖是初見,說了一會兒就頗為投合。

    直到一更時,吳劍知請葉清塵到書房去有密事相商,大家也就散了。

    沈瑄回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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