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天我可能要去趟太姥山。
鶴宗要選出十大高手,可能是門戶有事。
”
袁氏不看丈夫,道:“随你便吧。
隻是太姥山在閩北,我們在閩南,這幾百裡都是山路,來來返返怕要走一個月了。
耽誤了春耕怎麼辦?再說了,家裡面也不能沒男人啊。
”
林山石讪讪道:“我盡力早些回來。
”
袁氏不作聲了,把被子打開又折好。
林山石道:“行不行,給個準話?”
袁氏道:“你一個大男人來問我幹什麼,想去就去呗。
隻是,你也知道春耕誤了季節會怎樣。
你家這個活雌獸又不是個省心的主。
你放心這樣走了啊?再說了,怎麼去搞路引?”
林山石轉過身去不理她,他心裡知道這個婆姨并不支持他玩這些不能吃喝的東西,她更喜歡綢緞、镯子和安逸的日子——哪個婆姨不是呢?林山石有些帶氣地道:“你就是這樣,從來不由着我的意思來。
路引,鬼腳猴的八舅就是本城捕頭,還怕弄不到嗎?”
袁氏道:“我又沒說不讓你去,還生氣了。
那你就去吧。
早去早回,半個月好不好。
”
林山石知絕無可能,但先答應了再說。
他咬牙道:“嗯,還要二兩銀子的路上盤纏,到那也要三兩銀子食宿還有擂台費。
你也知道武林師父都是徒弟供養的,甄師父在南少林待我最厚,傳我白鶴功法。
這麼多年沒見面,怎麼也要孝敬兩套衣服。
”
袁氏大聲道:“三兩銀子?怎麼沒見你那四個徒兒這麼闊綽啊?不行。
這些年,你也沒少在功夫上扔錢了吧。
你看看這家,累死累活,也就剛過溫飽而已,我還想添置間大房呢,怎麼能——我不是擋着你,但你做這事實在有些過。
你不能為了這毫無用處的東西,讓希娣沒有嫁妝本吧。
你也看到了,四姨媽的女孩子出嫁,光手上金镯子就六個,好幾斤重。
”
林山石道:“攀比這個做什麼——也确實,不能委屈了女兒。
”
袁氏柔聲道:“當家的,要不這次咱就不去了。
反正南少林隔幾年就搞次擂台。
等下次我們手頭寬綽了再去。
”
林山石歎氣道:“嗯。
”但心想這白鶴拳江湖雖稱内家,畢竟是源于少林,又不同于純粹的内家功法,也要外家的筋骨氣力,俗話說拳怕少壯,我現在年富力強,怕再過上幾年,也就走下坡路了。
袁氏吹燈道:“睡吧,當家的。
玩玩就行了,别太癡了。
這年頭不興這個,連沙場軍功都不是滿人世襲,就是有功名的書生。
我聽說就算打仗,現在都有紅衣大炮了,練功夫沒用。
”
林山石:“我又不想建軍功。
隻想跟前輩大俠般縱橫江湖,進六扇門也非我願。
”
袁氏嗔道:“那不是扯卵談嗎?聽書聽多了吧。
”
林山石氣呼呼道:“《水浒傳》書裡說的,阮如梅先生說的,那還有假?”
袁氏道:“書上會不會假不知道,阮先生難說。
有次就編了一段,說他去年中秋經過大雪村,見村頭榕樹下兩個武林高手決鬥。
說什麼一個男子揮出一招金剛伏魔掌,力大無比,卻不知天下功夫相生相克,另一個蒙面女子将食指中指輕微張開,一指使用拈花指法,另一指卻化用了華山派的一陽指神功,兩指發出一道無影無聲的力氣,将金剛伏魔掌的威力消逝于無形。
男子迅速變招,化掌為拳,正是少林羅漢拳。
這一回,确是男子勝了,這叫大道至簡。
”袁氏畢竟大戶人家出身,小時候有些家學淵源,模仿起說書的語調,也有些阮先生抑揚頓挫的味道。
林山石聽得怔怔發神,這大雪村離自家不遠,竟還藏着此等高手?少林羅漢拳和金剛伏魔掌都是有的,至于拈花指雖也源自少林,卻早已失傳。
莫非登封北少林還有藏着會此指法的高人?那華山派的一陽指聞所未聞,卻不知怎樣厲害?食指和中指一起伸出,倒也怪異。
既能發出無影無聲的力氣,又是怎樣被平常的羅漢拳破了的?江湖之大,真是不可思議。
袁氏打了個哈欠道:“那天我正好就在大雪村,你猜怎的?”
林山石:“怎的?”
袁氏道:“我算是服了阮如梅那張嘴巴了。
那分明是我家希娣跟表哥玩石頭剪刀布,被他看見了,扯出羅漢拳、伏魔掌、拈花指這麼長一段來,相生相克倒是真的。
”
林山石本來心裡煩悶的,聞言半是失落半是失笑,道:“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