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俊臣心神恍惚循他目光瞧去,回過頭來後道:“是有關中劍派第一高手之稱的萬仞雨,被江湖譽為繼少帥寇仲後的超卓用刀高手,就是他萬裡追蹑地擒拿你大師兄仇本初,旁邊與他說話者是李旦的兒子李隆基。
我的娘!萬仞雨到這裡幹什麼?”
龍鷹道:“我來為你測字?”
來俊臣愕然道:“鷹哥兒懂測字嗎?”
由于聖帝府最多江湖旁門左道的書,測字的書看過好幾本,自問頗有心得,而來俊臣的災禍屬神仙難救那一種,隻好訴諸蒼天鬼神,讓他有個明白。
龍鷹淡淡道:“一筆能知心中事,一畫能知事之機。
來大人想起哪個字,請說出來。
”
來俊臣想都不想說道:“那麼測個‘人’字吧!”
龍鷹說道:“這個‘人’字該曾在來大人心中盤踞了一段時間,否則怎能一口道出?”
此時三碟小菜來了,還有兩個冷盤和一碗湯,作為東道主的來俊臣邊請他起筷,邊道:“因為我覺得做人很痛苦,求官時哪理得當什麼官,入仕第一,豈知鬼遣神差地進了推事院,秉承聖上‘不峻刑名,不可摧奸息暴’的旨意,落得今天的下場。
做人真難。
”
龍鷹随意吃幾口,道:“來大人一口說出個‘人’字,人加口為囚,大人恐怕難以免禍。
”
來俊臣給吓得臉無人色,顫聲道:“怎麼辦?”
龍鷹道:“來大人勿要慌張,我不是也曾被囚嗎?囚并不是殺,‘囚’再加‘一’是因,可知因果早有前定。
來大人後悔自己做過的事嗎?”
來俊臣歎道:“沒有一晚睡可安寝,閉上眼就有冤魂來索命,可以的話今晚便服毒自盡,想起淩遲真的甯願死掉,又怕到陰曹地府更不好過。
如果今次避過大禍,我願意捐出多年搜刮得來的錢财,然後削發為僧,以贖前愆,若能從頭來過,就算讨飯也不進推事院。
”
龍鷹道:“來大人再說一字,看災禍何時降臨。
”
來俊臣亦是想也不想地道:“就測個‘木’字。
因為我屬‘木’命。
”
龍鷹道:“‘木’加一為未,指的應是明年中的未月,來大人仍有七個多月可想辦法。
你想我怎樣幫你忙呢?”
來俊臣見仍有時間緩沖,心神大定,壓低聲音道:“我想鷹哥兒助我棄官逃亡。
”
龍鷹道:“如果我今晚死不了,而來大人又的确肯捐家産和削發為僧,此事可從詳計議。
”
來俊臣大感錯愕,正要說話,一人揚聲道:“剛收到消息,薛師正從白馬寺策騎奔來,鷹爺如欲明天再來光顧八方館,何不立即趕返上陽宮睡覺,大家亦可早點休息。
”
食堂立即靜至葉落可覺。
來俊臣終曉得是怎麼一回事,登時色變,輕輕道:“說話的是宋之問,乃張氏兄弟府内食客,詩文方面頗有名望。
”
龍鷹一眼都不向說話者望去。
此人說話陰損,既譏他不是薛懷義的對手,又暗諷他是武曌的玩物,但他卻毫不動氣,魔種在這種山雨欲來的龐大壓力下,其力量不住蓄聚。
喝道:“說話者何人,給老子報上名來!”
宋之問始終是文人,雖說有張氏兄弟撐腰,但給龍鷹用這種帶有威吓性的江湖口吻當衆叫陣,一時竟不敢答他。
另一個雄壯的聲音在龍鷹左旁揚聲道:“本人褚元天,在魏王手下辦事。
剛才說話的宋先生對鷹爺實是苦口婆心,句句金玉良言,卻惹得鷹爺不滿,令人為他不值。
”
這幾句比宋之問說的更抵死,登時惹起哄堂大笑,顯見大部分人站在與龍鷹對立一方,當然不看好他,且不會怕他報複尋仇,因為在他們眼中,此時的龍鷹與死人沒多大分别。
今次龍鷹的反應出乎所有人料外,别頭過去盯着說話的大漢道:“原來是褚兄,如果龍某十招之内,令那假和尚長棍脫手,褚兄便代主子輸我十兩黃金,反之龍某賠你十兩。
”說罷露出雪白牙齒,現出個陽光燦爛般的笑容。
教人感到他不但臨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