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惡寒,欲言又止:“你們……”
右側那個頭顱有氣無力地擡頭望了他一眼,原本輕柔婉媚的聲音也變得嘶啞不堪:“該死的國師,竟将我們放在法壇上受了七日七夜生不如死的折磨,還取走了我一半的血肉。
我現在全身都被抽空了,動一動都痛徹骨髓。
而姐姐更要一年的時間才能蘇醒……”她目光陡然一厲,咬牙切齒道,“他日我們若回複了神力,第一個就要将他碎屍萬段!”她還未說完,就猛烈咳嗽起來,仿佛連心都要嘔出。
過了良久,她才緩過氣,聲如遊絲地道:“好在,他終于還是信守承諾,把昊天令交給了我。
”
孟天成低頭看去,隻見她灰白、枯瘦的手中牢牢握着一枚白色的令牌,仿佛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一旦抓住,便再不松開。
孟天成看着她,神色中有幾分厭惡,也有幾分憐憫。
過了好久,日曜的聲音才平複下來,喘息道:“你見到武當三老了嗎?”
孟天成點了點頭:“他們說,并未忘記當年的承諾,一月後定會如期前往嵩山大會。
”
日曜點了點頭:“幸好這次你未辱使命。
要知道王爺天下無敵的武功,可全在他們三人身上了……”剛說了幾句,又是一陣咳嗽。
孟天成默然。
他想不出這三位武林元宿與王爺的武功有什麼關系。
日曜看了看他,臉上露出一個虛弱無力的笑容:“這次幹得不錯,我會代你向王爺多多美言的。
”她此時力量大不如前,對孟天成的态度也有所緩和。
孟天成微微冷哼道:“先知若沒有别的事,在下先行告退了。
”
“站住!”日曜嘶聲喊了一句,孟天成止住腳步。
日曜喘息了良久,才又浮出一個虛假的笑容,輕輕道:“你立即護送我去一趟少林,我要帶着昊天令去見方丈老秃驢,讓他準備第二次武林大會了。
”
月之十二,夜色初上。
滿天月華随着那淡淡的白衣,照臨在華音閣最大的水域——莫支湖畔。
微霜傾灑在湖面上,泛起點點銀光,楊逸之站在水邊,夜風揚起他如雪的衣衫,讓他整個人看去高華無比,宛如自在行走于煙波之上的神仙。
隻是,他眼中卻有淡淡的落寞與憂傷,一如秋空中的微雲,點點灑落在明月周圍,沾染了明月的寂寞,卻也讓這月色脫離了最後的俗塵,顯得那麼出塵,那麼清遠。
渡過這方水域,就會進入華音閣的核心地帶。
然而這武林中最大的禁地,卻平靜得出奇。
沒有守衛,沒有機關,甚至傳說中守護華音閣數百年的四天勝陣,也沒有絲毫觸動。
月下的華音閣,是何等美麗、幽靜,完全沒有傳說中的神秘、險惡。
甚至空寂的莫支湖畔還系着一葉小舟,似乎在歡迎着客人的到來。
楊逸之卻并沒有立即上船。
他靜靜立于水畔,仿佛在思索着什麼。
月色微動,在他身前投下一條纖細的人影。
他依舊注目湖波,并未回頭。
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你果然沒有爽約。
”
楊逸之淡淡笑道:“隻是卻非為樓仙子而來。
”
樓心月微微一怔,眼底深處透出淡淡的失落,這失落一閃而過,瞬間又恢複為冰霜般的冷清:“我卻是為你而來。
”
楊逸之回過頭,道:“為我?”
樓心月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轉開。
因為,就連心如沉潭多年的她,也無法與他對視:“你知道你現在在哪裡嗎?”
楊逸之微笑道:“我在華音閣。
”
樓心月輕輕撫着眉心處那道淺淺的劍痕,那是半月之前,他留下的傷。
她望着湖泊,幽幽道:“是的,這是華音閣。
武林中最神秘的禁地,也是你最大的敵人。
”
她霍然擡頭望着他:“你統領武林正道,與華音閣勢不兩立,如今卻為了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孩,将自己隻身置于最險惡的境地,想想你的身份、你的職責,這樣值得嗎?”
楊逸之道:“我的承諾,便是值得。
”
樓心月深吸了一口氣道:“若此人不是吉娜,而是别人呢?”
楊逸之道:“任何人都一樣。
我若見到,便會援手。
”
樓心月怔怔地看着他,不由想起了江湖上那個流傳已久的傳說。
三年前,也正是他,一個毫不知名的少年,為了挽救整個武林,毅然站出來,對決武功宛如神魔的異族高手。
那一刻,他皎潔如雪的白衣也雜滿風塵。
那一刻,他絕美無雙的容顔染盡鮮血。
但也在那一刻,他的風采從此傾倒衆生,成為武林中最激動人心的傳說。
貴為武林盟主,他卻依舊如當初一般,一葉小舟,一襲白衣,飄然江湖之間,孤獨、寂寞。
滔天的權勢、富貴對于他而言,不過是天際浮雲。
沒有人知道他的所求。
或許,他天生就是為了拯救、保護别人而生的吧。
良久,樓心月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