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力,也沒有宏大的聲勢。
卓王孫所有的殺氣、霸氣卻在這幾行字寫完之後完全消盡,他負手而立,笑容也變得溫煦起來。
姬雲裳卻臉色大變,她緊緊盯着那宛如龍蛇蜿蜒而出的痕迹,目光漸漸變得落寞。
總有一種人,會成為天下的王者,他們如朝陽一樣升起,多重的雲都遮不住。
這世間的規矩,卻不是為他們設立的。
這幾行字,并不是春水劍,不是簡春水創的春水劍。
它是卓王孫的劍法,是他自己所創的招數。
這招數并非春水劍法,但威力奧妙,卻并不在春水劍法之下。
如何能說他不懂春水劍法的精髓?他又何須看春水劍譜?
啪的一聲響,她手中的樹枝,被握成了一團塵埃,爆散在夜色之中。
她長長歎息一聲,道:“這是春水劍法。
”
卓王孫道:“多謝。
”
姬雲裳默然片刻,突然目光一凜,靜如秋月的雙目中也透出一種刻骨的寒冷:“我讓吉娜把蒼天令帶回給你,本是想向你換一個人——青石天牢中的那個人。
”
卓王孫淡淡笑道:“夫人是想救他出去?”
姬雲裳的聲音陡然一沉:“我隻是立下過一個誓言。
”
她的聲音悠遠清冷,宛如九天鳴鳳:“我若當日不死,日後無論千山萬水,也要斬他于劍下!”
她那襲夜色一般的大氅仿佛也感覺到她心底的怒意,如水波一般鼓湧而起,在夜風中獵獵飄揚。
卓王孫一言不發,依舊淡淡地看着她。
過了片刻,她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漸漸平息下來。
她注目卓王孫,冷冷道:“你是否以為,以我現在的力量,已不能和你一戰?”
卓王孫搖頭道:“看來夫人還不明白我施展春水劍法的用意。
”
姬雲裳默然。
卓王孫已是華音閣主,他向姬雲裳顯示劍法,便是希望得到她的認可。
縱然她已經離開華音閣,做了曼荼羅教的教主,他仍然要她認可。
因為他永遠當她是華音閣的仲君,他并不會對她出手。
這并非怯懦與退讓,而是寬容與尊重。
對他人的寬容與尊重,同時成就的,卻是自己坐擁天下的王道。
姬雲裳有些黯然,看來真該引退了,這些少年們的光芒實在太過輝煌了。
她輕輕道:“璇兒還好嗎?”
卓王孫道:“有沒有我在,她都是華音閣的公主,永遠都是。
”
姬雲裳沉默着,緩緩道:“或者讓你執掌華音,也不是一件太壞的事。
”她的語氣又漸漸變得淩厲,“不過,天牢中的這個人,我遲早會再來向閣主讨的。
”
語音剛落,她的身形宛如一隻黑色巨蝶,從林間飛起。
片刻之間,已經迹渺天外。
真正的決戰,或許也不在那裡。
皇鸾鐘離太炎白陽陣并不遠。
月華鼎盛,玉台居高臨下,白陽陣中一切都清晰可見。
楊逸之憑欄凝望陣中的戰局,久久不語。
其實,不用看清來人的面貌,隻那道熟悉的劍華,他就已經知曉是誰侵入了華音閣的内部。
他沒有想到,自己竟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和姬雲裳重逢。
幸好,她看不到他。
這一切實在太過巧合,巧合得讓人生疑。
就仿佛有某個洞悉未來、看透命運的高人,在幕後暗自牽線,最後将所有的因緣都會聚在這八月十五的月光下。
隻是這等苦心安排的目的又是什麼?
楊逸之眉頭緊皺,似乎陷入了沉思。
姬雲裳與管家、殺手一戰,劍氣驚天動地,但他毫不動容。
他雖與姬雲裳相處短暫,但卻深知她的實力,那一戰的勝負全無懸念。
直到卓王孫在地上劃下三道劍痕,他的臉色才變了。
他立身之處甚遠,看不清那三道劍痕的劍意,但他卻能從姬雲裳的反應中讀出,那劍意的精妙。
他以前絕沒有想到,世間還有一個人,能從劍意上折服姬雲裳。
難道這個叫做卓王孫的男子,真的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那一個?
他的心也不由有些震動。
一聲嘶啞的輕喚從他身後響起:“楊盟主。
”
楊逸之回頭,卻見樓心月臉色蒼白,抱着劍胎跪在皇鸾鐘前,她的高高的雲髻垂散下來,鋪陳在玉台上,宛如一朵墨色的花,瑟瑟盛開在秋風明月中,卻顯得有些凄傷。
楊逸之道:“樓仙子……”似乎想上前扶起她。
樓心月卻搖了搖頭,阻止他靠近。
楊逸之歉然道:“剛才那一劍并沒有施展完,辜負了樓仙子的盛情。
今夜我已無法全力出劍,等到明日子夜……”
樓心月搖了搖頭,慘然一笑,道:“那一劍雖沒有施展完,但你我劍緣已盡。
這三劍,盟主并沒有爽約,隻是機緣作弄,我不能完整地欣賞到盟主的風月之劍,這或者也是天意吧。
”
她輕輕歎息一聲,便低頭不語。
楊逸之一時無語,道:“貴閣閣主劍法通神,仙子有幸留在他身邊,或許遲早能鑄出一柄絕世神劍。
”
樓心月凄然笑道:“閣主劍意雖高,卻是殺人之劍。
我本想看的,是盟主的一袖風月,一身淡然,還有……”她沒有說下去,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