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小女孩,那軟軟小小的嬌軀,那香香的氣息,卻讓李麟覺得仿佛回到了那曾經有過的童年,母親的懷抱一般。
李顯大步上前,抱起李麟,和顔悅色地道:“麟兒不用害怕,都是爹爹不好,這次爹爹帶你去見姑姑,你想不想留在姑姑身邊。
”
李麟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道:“爹爹不要趕走麟兒。
”他緊緊地攥住李顯的衣衫,越發不肯松手。
李顯笑道:“你這傻孩子,爹爹忙着打仗,沒有時間照顧你,你的姑姑慈悲和藹,一定待你如同親生,而且還有一個小姐姐可以跟你玩呢。
”
李麟疑惑的目光看向柔藍,李顯笑道:“聰明,不錯,你以後便叫她藍姐姐吧。
”
李麟臉上露出罕見的燦爛笑容,李顯心中一痛,更是緊緊的抱住了愛子。
剛走出艙門,林彤就看到遠處怔怔站着的赤骥,她心中一痛,方才的事情他都已經知道了,這人的身份已經昭然若揭,就是自己想裝作不知道也不可能了。
她徑直向外走去,好像沒有看見赤骥一般。
赤骥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林彤臉色一寒,道:“你要做什麼?”她的聲音并不大,免得驚動旁人。
赤骥歉然道:“我不是有心欺瞞你的。
”
林彤冷冷道:“你欺瞞了我什麼,伯樂神醫!”她的語氣充滿了憤懑和感傷。
赤骥沉默了片刻,道:“我沒有說過幾句謊言,隻是沒有說過我的恩主就是江哲江随雲,而且答應龍将軍為北漢效力也是權宜之計,我并沒有想留在北漢刺探軍情的意思。
”
林彤漠然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情你沒有什麼錯,兩國交兵,各為其主罷了。
”
赤骥被她冰寒的目光刺痛,不由松開了手,明明覺得自己沒有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情,卻還是覺得愧疚湧上心頭。
林彤走了幾步,停住腳步道:“你沒有欠我什麼,是我脾氣不好,遷怒于你,王骥,你以後會跟着主子攻打我們北漢麼?”
赤骥愣了一下,斬釘截鐵地道:“不會。
”
林彤愣了一下,道:“你應該很适合做斥候的,而且你對北漢也很熟悉吧?”
赤骥低聲道:“公子從來不會逼迫我們做任何事情,天下大的很,我自己還可以去做别的事情,而且,而且,我不想在沙場上見到你。
”
林彤笑了,雖然赤骥看不到她的笑容,可是從她起伏的肩頭可以看出她笑得很厲害,隻是笑聲中帶着濃濃的悲涼,過了一會兒,林彤止住笑聲,道:“你太懦弱了,像我姐姐和齊王李顯那樣多好,雖然惺惺相惜,可是仍然相約沙場相見,生死無恨,生死無恨,你若是也去和我們交戰,我就在戰場上殺死你,到時候我自然是不會恨你,你就是恨我又有什麼關系呢?沒有血性的匹夫,我林彤是絕對不會對你這樣的懦夫手下留情的。
”
赤骥沒有說話,經過良好的諜探訓練的他看得出來,林彤緊握的雙拳,和她周身上下的緊崩代表着什麼。
可是他沒有上前安慰她,因為他知道橫在兩人之間的是多麼深的鴻溝,與其沉湎于美夢,不如就這樣斷絕情感的糾纏。
這個美麗的如同火焰的少女,将會是他深藏心底的秘密。
他默默的向外走去,就在艙門将要關上的一刻,他聽到了嗚嗚咽咽的哭泣聲。
可是他強忍着沒有回頭,也許他不留戀南楚,不留戀大雍,可是那個深沉如海,率性如風的身影,卻是他永遠也不能違逆背叛的主人。
在東海蓬萊島的一隅,臨海背山的一個小港灣内,建有一座清雅宜人的小莊園,名為靜海山莊,山莊占地雖廣,其中樓閣亭台卻是寥寥無幾,參差掩映在綠樹叢中,宛如仙境。
在半山腰的一座小巧紅樓之内,一個青衣秀士正在臨帖,雪白的宣紙上面留下了行雲流水一般的字迹,這時,身後傳來一個溫婉中略帶擔憂的聲音道:“藍兒年紀還小,你也放心她去那種地方,你這作爹的不心疼,我這個娘親還心疼呢?”
青衣秀士放下筆,滿意的看看自己完成的字帖,笑道:“所謂慈母多敗兒,此言不假,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難道我會不派人護着藍兒麼?”
珠簾輕動,一個娉婷多姿的月白身影從裡間走出,嬌嗔道:“你總是喜歡這樣裝神弄鬼,罷了,我也不和你争,若是藍兒受了什麼傷害,我可不饒你。
”
青衣秀士放聲大笑,伸手将那白衣女子攬入懷中,笑道:“好好,若是藍兒受了什麼傷害,我任你處置就是。
”他這一擡頭,露出了清秀儒雅的面容,這人年紀有些難以辨别,若單論相貌,大概隻有二、三十歲的年紀,可是他的頭發卻是深灰色,雖然光澤仍然不減少年,卻是始終帶了幾許歲月的留痕,兩鬓更是已經星霜點點,若是有人因此說他是四五十歲年紀,也未嘗不可,而他的神情氣度,宛若深山的潭水一般淡泊幽深,就是說他已經六七十歲,到了看穿世間冷暖的年紀,也不會有人懷疑。
那白衣女子看見他的面容,不由柔柔的歎息了一聲,柔順地依偎在他懷中不再說話。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嬰兒的啼哭聲,兩人相視一笑,攜手向内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