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的後背,這是淩端唯一的想法。
最後一個大雍的武将似乎看出了自己是将軍的弱點,轉而猛攻自己,就在他的馬槊将要刺進自己的咽喉的時候,将軍竟然用手臂替自己擋住了那緻命的一擊。
可是這樣一來,局勢更加險惡,萬軍重圍當中,重傷無馬,怎可能還有生還的希望。
不過片刻,自己被刺倒在地,而将軍就站在那裡一步不動,長戈化作銅牆鐵壁,護着自己不讓那些殺紅了眼睛的雍軍順手取了自己的性命。
即使他身死之後,仍然用身軀将他護在身下。
一動也不能動的淩端就這麼近的看着他長戈飛舞,收取了無數生命,看着他被人圍殺,自始至終,将軍都沒有說一個字,可是淩端分明看到将軍的眼睛充滿了鼓勵,那是讓自己保重的眼神。
在譚忌仆倒在地的時候,淩端便暈了過去。
事實上,當淩端在大雍的軍營内醒過來的時候,悲痛屈辱當中心中也有一絲喜悅,生命的美好他還沒有完全領略,死亡畢竟不是他希望的事情,可是被俘之後的命運又會如何呢?他不會懷恨那些大雍将士,因為将軍早就說過殺人者人恒殺之,當日他身為鬼騎,長戈之下,冤魂無數,今日雖然将軍和同袍都死在雍軍手中,甚至自己的兩個哥哥都是戰死沙場,不過淩端卻也不會怨恨雍軍,他隻恨蒼天,為什麼天下要戰亂,要讓自己這些小民的性命賤如蝼蟻。
當然淩端不恨雍軍,卻也不會感激雍軍救治了自己,若是有機會,淩端還是希望能重新上戰場殺敵,将軍可是說過有什麼仇恨,都到戰場上面了結的。
可是想要逃跑哪有這麼容易,自己成了戰俘就是不處死也要被送去做苦役,哪有可能回去北漢呢?
不提淩端心中所想,這座營帳卻不是他一人居住的,所有俘虜都被監禁在軍營當中,不論尊卑,都是十二人一個營帳,沒有床榻燈火,隻有少數身份比較特别的俘虜有較高的待遇,而淩端得到這樣的待遇多半因為他是譚忌身邊的鬼騎,可是另外一個和他住在一起的俘虜就有些奇怪了,那人是石英營中的一個什長,叫做李虎,這人雖然勇猛,卻是性子魯莽,職位又低,怎會被特别監押起來呢?可是這人是石英的部下,譚忌和石英最是不合,所以淩端也不願意去理他,直到這人活轉過來得意洋洋地說道,他大雍的監軍楚鄉侯給撞到水裡,雖然沒有成功的取了那人性命,可是李虎還是很得意,這下淩端可就明白了,帶着同情的眼光看着這個笨蛋,雖然他并不十分清楚這位楚鄉侯是什麼人物,可是明擺着給這小子治傷是準備給他好看呢,就像殺豬之前總要養肥一樣,不過想了想,他還是沒有告訴這個少根筋的家夥渺茫的前途,畢竟自己這些人小命早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早知道也沒有什麼用處,還是讓他多舒心幾天吧。
正在胡思亂想,這時候有人走了進來,這人是一個青衣少年,容貌秀雅,帶着幾分陰柔,卻又神情如冰霜,如同寒天飛雪一般孤潔,淩端隻看了一眼就又躺了下去,那人這些日子常常過來,說來也奇怪,這人每次來都是隻問兩人傷勢如何,然後說幾句閑話就走了,态度雖然冷淡,卻是沒有一絲輕蔑之意,每次來都會帶來上好的傷藥,和一些精美的食物,淩端發覺,自從這人常常過來之後,監押自己的軍士似乎更加多了,而且态度也都很恭敬。
從這些淩端能夠覺察出這人身份必然非同反響,可是問過外面的軍士,卻是一個個凜若寒蟬,誰也不肯談及那人的事情。
不過這人雖然親切,淩端卻是絲毫不願意接近他,或許是多年沙場征戰的緣故,淩端對于危險十分敏感,他能夠感覺到那人雖然相貌清雅,神色中絲毫不露殺氣,但是骨子裡卻是一個不将人命看在眼裡的人。
至于李虎,似乎也不大喜歡看見這個人,倒不是他有那麼聰明,有一次淩端聽見李虎嘟囔着什麼“娘娘腔”之類的話,看來是他粗豪的性子犯了,看不得這種人的存在罷了。
今日這人進來卻和往日有些不同,雙手空空,并沒有帶什麼東西,雖然沒有說話,可是淩端卻能發覺他身上散發着從骨子裡流露出來的冷意。
不由心中苦笑,想必今日這人已經準備撕下面具,同情的看了李虎一眼,淩端能夠感覺到,這人的目标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