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縱橫捭阖第二十八章安排香餌
四月初十,雍都得軍報,僅言雍軍沁水河谷慘敗事,太宗聞訊怒,率軍征北漢,親赴潼關。
——《資治通鑒。
雍紀三》
沁源城,處理完繁雜的軍務,段無敵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軀,自從上次毒傷之後,雖然傷勢已經痊愈,但是仍然有氣虛體弱之感,這一次他奉命留守沁源,整日忙着情理沁水河谷,以防萬一兵敗之後可以退守此地,所以他這幾日幾乎是目不交睫,前線的軍報每日送達,段無敵知道北漢軍銜尾追擊,雍軍已經潰逃,隻是今日到了這番時候,怎麼卻不見軍報傳來,段無敵心中憂慮萬分,隻是這裡距離冀氏足有百裡有餘,雖然他已派了斥候前去探察,但是若果真前方出了問題,自己也不可能在明日清晨之前得到消息。
在書房裡面轉了幾圈,段無敵心中終究是有些不安,靈光一閃,他想起一個人來,這人身份不同尋常,或許對這種迷霧中的戰況有些獨到的見解,雖然這人絕不會輕易說出來,但是還是有機會套出一些口風的。
想到這裡,他喚來親衛,向太守府後面的地牢走去。
段無敵沿着青石甬道向下緩行,兩側的牆壁陰冷潮濕,在接近地面的地方甚至長了青苔,除了火把明滅的光芒之外,看不到一絲天光,這裡是監押重犯的所在,内外戒備森嚴,就是一隻老鼠,也難以逃脫出去。
走到甬道盡頭,是一扇精鋼的鐵門,隻是或許是時日久了,上面有一層斑斑的鐵鏽。
守門的兩個軍士躬身一禮。
段無敵低聲問道:“犯人情況如何?”
一個軍士答道:“啟禀将軍,他自從醒來之後就沉默不語,不過不曾反抗,現在已經可以起身,但是不能行走。
”
段無敵點點頭,令他們打開鐵門,門一開,一股濃厚的藥材氣味混雜着潮氣沖了出來,段無敵微微皺眉,走了進去。
囚牢大概兩丈方圓,隻有一張石床擺在正對面,上面鋪着厚厚的稻草,散發着潮氣,牆壁上延伸出一條鐵鍊,末端的鐐铐将坐在石床上的那人手腳鎖住,令此人行動難以超出鐵鍊的範圍。
那人身上一襲粗布囚衣,身上有不少布條包裹的傷口,顯然是身負重傷,他的長發散落在面容前,看不到相貌,可是從發隙中可以看到他的右臉也裹着白布,這人形容狼狽,但是他坐在那裡,卻仍然是身姿挺拔,更帶着從容不迫的氣度,雖然身處囚牢,卻全然沒有一絲戒懼和頹喪。
段無敵輕輕皺眉,此人身受火傷,這地牢之内實在不适合他,隻是此人乃是雍軍大将,自己也不便優容于他。
走到床前,段無敵說道:“宣将軍,傷勢可好轉了些麼?”
那人擡起頭來,擡起右手撥開覆面的長發,露出一張憔悴的面容,左側面頰包着白布,但仍然可以看到燒傷的痕迹,但是相貌宛然,正是宣松宣常青。
他微微一笑,道:“原來是段将軍,在下傷勢并未惡化,多謝将軍遣軍師診治。
”
段無敵輕輕一歎,當日雍軍奮不顧身地想沖出谷口,卻被大将軍下令以弓弩封住去路,萬餘雍軍盡死火中,打掃戰場的時候,卻發覺宣松被十數親衛壓在身下,以身軀鮮血護住,這等身份的雍軍将領被俘乃是近年來罕見之事,故而龍庭飛下令将其囚禁起來,并且命令軍醫替他診治。
宣松蘇醒之時,龍庭飛已經率兵出發,段無敵本也有心從宣松口中得知一些雍軍軍機,可是宣松醒來之後幾乎默然不語,雖然沒有尋死之意,可是也全然沒有屈服之心,段無敵又是軍務繁忙,宣松又是傷勢未愈,也就沒有在這上面下功夫。
可是如今軍情不明,就不容段無敵心慈手軟,需得想法設法從宣松口中得知雍軍的機密了。
宣松淡淡的望着有些出神的段無敵,他心中明白此人來意,雖然在這個囚牢之中不見天日,可是根據飲食的次數可以知道大約的日子,再加上自己重傷昏迷的時間,想必如今北漢軍已經入伏了吧,看來現在段無敵尚未得到準确的情報,隻是發覺不妥罷了。
從戰場上死裡逃生,宣松心中除了痛惜赴死的軍士之外,全無殉死之心,隻因齊王臨去之時那一句話,若是能夠重回雍軍,縱然受些屈辱也是值得的,不過若是北漢将領想從自己口中問出什麼軍機,那可是休想,自己雖然翼求重新上陣作戰,但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想到此處,宣松開口道:“段将軍可知道宣某為何苟延殘喘至今?”
段無敵心中一動,道:“段某想宣将軍不是屈膝投降之人,必然是想重見大雍旌旗。
”
宣松微笑道:“宣某自幼熟讀兵書,隻是武藝平平,大雍軍中原本最重騎射武藝,因此宣某雖然很想領軍作戰,但是苦無機緣,也是宣某運氣不錯,先在荊遲将軍麾下為參軍,荊遲将軍性子豁達,不計較權力分散,允許宣某領軍,後來又得到監軍大人和齊王殿下賞識,秦澤一戰,宣某名動天下,這才做了将軍。
這番功名來之不易,宣某心中長存感懷之念,因此當日龍大将軍火燒沁水,宣某明知九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