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佩叮咚,連綿而悅耳的金玉之聲聽在衆人耳中漸漸變成了舞曲的旋律。
淩波飛渡似的嬌姿,繁雜多變的獨特舞步,狂放而縱情的一舞扣人心弦。
柳如夢縱情飛舞着,這一刻她的心中仿佛響起了數年來伴着她起舞的動人箫聲,何需管弦舞樂,那韻律就在她心中,再也沒有可能和他相見,再也不能跟随自己的心意起舞,從今後自己便是籠中絲雀,再也沒有自由幸福可言。
心中悲憤化入舞姿,殿中衆人縱是不識風情的莽夫,也能夠感受到柳如夢無聲之舞中的洋溢的哀痛凄怆。
待到柳如夢一舞終了,殿中已經滿是唏噓之聲,柳如夢低首裣衽,廣袖下垂,盈盈拜倒,不願令人發覺她目中盈盈水氣。
李顯長歎一聲,就是以他的堅毅心志,也險些淚落,原本早已決定将這次南楚送來的女樂賞賜軍中将領,此刻也不由心動,不由道:“卿的舞藝果然天下無雙,不愧江南第一之名,本王府中尚缺一位教授歌舞的教習,不知道卿可願從命?”
柳如夢眼中閃過冷漠之色,淡淡道:“妾身本是身充下陳而來,生死不能自主,王爺何需動問。
”
李顯原本心中并無惡意,自從和嘉平公主林碧成親之後,他已經失去拈花惹草的興趣,此刻不過是憐惜柳如夢才藝,有心庇佑于她,更已準備讓林碧做主,為這女子尋個歸宿,但是柳如夢的回答卻是這般冰冷,反而令李顯越發好奇,道:“聽卿的話音,若是自由之身,莫非還不願随本王回府麼?卿不必矯飾,直言無妨,本王這點度量還是有的。
”
柳如夢本是心中懷恨,此刻聞言也不論是真是假,一字一句道:“妾身本是楚人,豈能屈身相事仇雠。
”
一言激起千層浪,本來殿上衆人多半愛慕她的才藝品貌,想不到她說出這般悖逆之言,對于一個被當作禮物的女子來說,這般勇氣世間少有,不論是氣惱還是欽佩,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柳如夢身上,隻是不知李顯如何處置。
李顯卻并未惱怒,他初時故意放縱,本是有意戲弄尚承業,對于這些被當作貢品送來的歌舞女樂,他也沒有什麼特别的想法,對柳如夢諸般相試,不過是一時興起,見柳如夢這般言語,反覺正合她的氣質品貌,本想一笑赦之,目光一轉,無意中見到江哲雙目迷離,似乎神魂颠倒的模樣,不由一愣。
他可是知道的,江哲素來對女色并無多少興趣,如今這般失态當真古怪,莫非他竟然對這女子動情了麼,此刻李顯可全沒想到這人乃是自己的妹夫,反而生出捉弄之意,故意變色道:“豈有此理,本王對你這賤婢以禮相待,你竟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來人,将此女押下去重責百鞭,而後将其送入軍中為苦役。
”
此言一出,不僅那些女樂個個膽寒,吓得魂不附體,就是那些大雍将領也是心中不忍,隻有尚承業心恨柳如夢胡言亂語,唯恐破壞和議反覺心中快意,毫無出面求情之意,看在衆人眼中,越發覺得齒冷。
兩個侍衛走上殿來,上前欲要将柳如夢拖下去行刑,柳如夢也不哀告求饒,隻是淡淡瞧了李顯一眼,美目中滿是鄙夷,也不待那兩個侍衛拖曳,便自行向下走去,仿佛即将面對的不是無邊苦痛一般。
柔藍見狀大驚,心道雖然那柳如夢果然和齊王舅舅沖突起來,可是爹爹怎麼沒有出言相救,看來隻有自己出面救下這位可敬的柳姑娘了,正待她想要鼓起勇氣求情,卻見江哲目中突然清明起來,朗聲道:“且慢,王爺,此女雖然冒犯殿下,但請殿下憐她才藝,不要重責于她,也免得他人嘲笑我大雍沒有容人之量。
”
李顯大喜,心想莫非自己竟然尋到了這人難得的軟肋,試探地道:“莫非随雲憐惜此女色藝,呵呵,這也是此女之福,既然如此,本王就将她送給你為侍妾如何?”
我聞言一愣,連忙道:“這怎麼使得。
”
李顯故意作色道:“随雲既然無心,那本王也不多事,快将柳如夢帶下去行刑。
”
我心中一痛,縱然察覺了李顯眼中暗藏的笑意玄機,也不由道:“王爺手下留情,既然已經将此女送與本侯,若要責罰,也該是哲親自施為。
”
李顯聞言心中狂笑,卻不敢流露出來,隻聽江哲自稱本侯,就知道他已經是十分惱怒,但是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大笑道:“好,将柳如夢送到監軍住處,好生照顧,不得有失。
”
我隻覺得面上羞紅,渾身上下都不自在,衆人的目光好似可以灼穿我的身軀一般,說起來我雖是驸馬身份,可是縱然如此,有幾個侍妾也是情理中事,隻是我不愛女色,縱然皇上賞賜美女,也都淡然拒絕,今日卻不得已接受了柳如夢,當真是一世英名付諸東流。
氣惱之下不由拂袖而起,也不顧什麼禮儀,氣沖沖地走出銀安殿,也不回住處,更不尋車馬,便安步當車走出行宮,到了街上,見到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這才舒了一口氣。
這時候,柔藍在我身後低聲問道:“爹爹,你不是真的想把那位柳姑娘收入房中吧?縱然娘親不管,女兒也覺得不妥呢。
”
我聞言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這丫頭哪壺不開提哪壺,但是目光落到她面上,卻見她目中滿是不安煩惱,心中一軟,心道,柔藍自幼便和長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