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後被孫人仲所知,梁為避禍,逃離滄州,不知去向,羅虎不久後便離開了滄州。
一月後便傳來孫人仲在德州被殺的兇報。
奉調離任前一月,有人報說曾在滄川城外見到羅虎。
既得禀報,我立即派捕快四出緝拿,不料一連搜捕半月,竟蹤影全無。
我也曾留心察看,捕快們對搜捕羅虎,并不十分賣力,也不知是畏他猛勇,還是存心偏護。
我是體念天德,亦未加究逼。
隻有一事令人擔憂,捕快中有兩人與羅虎有怨,每派他們出衙搜捕,總稱病不出,但卻又在暗中偵察,幾次有關羅虎蹤迹,都是他二人所報。
聽說這兩人過去曾奉孫人仲之差追殺過羅虎。
我思之再三,離任前索性将緝拿羅虎榜文四處張出,以免為宵小所乘,誣我緝拿不力。
”
玉父聽了玉玑這番叙述,不住點頭稱許,“此乃明張暗弛,既合兵法、又合夭心。
羅虎若果是羅小虎,玑兒此舉,深合我意。
“玉母說:”我看羅虎也是個孝子,捉之不義,但他乃是朝廷要犯,不捉不忠。
你幸已調離滄州,一切自有新官辦理,由他去吧!“
玉嬌龍心裡明白:哥哥不力捕羅虎,除由于深知實情以緻心懷恻隐外,也是由于即将調離滄州不欲過拂民意;父親不欲擒獲羅虎,是慮有損他在西疆威名。
盡管如此,玉嬌龍對于父兄還是滿懷感激之情。
因此,她在告辭回樓時,給父親和哥哥各深深施了一禮。
以緻她那異常的虔誠和那動人的儀态,在父親和哥哥的心裡都同時激起一陣欣慰之情,換來了對她的倍加憐愛。
第二天,鸾英打發她的奶娘趙媽來請玉小姐去看她新托人從湖南買回的湘繡枕被。
玉嬌龍因心緒不甯,本不想去,但又怕使嫂嫂掃興,還是強作高興,帶着香姑去了。
來到後院,正經過花廳外面的走廊時。
見哥哥玉玑陪着一學士打扮的人從花廳出來。
那人身着品蘭綢衫,頭戴學士中冠,手裡拿把牙骨白紙摺扇。
看去那人雖比玉玑年少,但身體已經發胖,寬大的綢衫仍然遮掩不住他那羅漢般的肚腹,松弛的臉上,眉毛稀疏得似若無眉,眼睛小得和一張臉很不相稱。
玉嬌龍眼見已回避不及,便退在一旁,微埋着頭讓哥哥和客人過去。
玉玑來到玉嬌龍旁時停了下來,指着那人對她說:“妹妹,來,見過魯甯軒世兄。
魯世兄現任翰林院待講之職。
”玉嬌龍将身微微一屈,魯翰林連忙上前一步,躬身還禮不疊。
玉嬌龍雖未擡起頭來,但她卻似乎已經看到他那雙隻見眼仁不見眼白的滴溜溜的眼睛了。
等他和玉玑走過去後,從玉嬌龍背後傳來魯翰林在玉玑面前連連稱贊玉嬌龍的聲音。
玉嬌龍雖然并非是不喜人稱贊的人,但她對魯翰林的稱贊卻感到十分厭惡。
香姑見魯翰林已經走遠了,才笑着對王小姐說:“這人好大肚,不知裡面裝的什麼?”
玉小姐隐含譏诮地說:“翰林的肚子裡當然裝的都是書。
”
香姑說:“裝書何用大肚,我看準是裝的油。
”
玉小姐好容易才忍住了笑,白了香姑一眼,說:“一個女孩子家,那裡學來這叼嘴!”
玉嬌龍來到鸾英房裡,看罷湘繡,又閑談起羅虎事來。
鸾英滿懷關切地說:“這羅虎也太膽大,還回滄州幹啥?!我要是他,我就遠走高飛。
”
玉嬌龍忽然感到她和嫂嫂倍加親熱起來,便也接口說道:“聽哥哥說他是滄州人,他殺人後重回滄州,多半是尋他弟妹。
”
鸾英說:“這就更令人敬重了。
願老天保佑他。
”
趙媽在旁插嘴說:“老爺可知他弟妹名字和下落?”
鸾英說:“聽你老爺說,羅虎的弟弟名羅豹,妹妹名羅燕。
至于他們的下落,你老爺說他也無從打聽。
”
趙媽突然“哦”了聲,忙說:“我倒想起來了:德五奶奶家十年前就收養了一個叫燕姑的丫頭,好象就姓羅。
”
玉嬌龍心裡一怔,也頓時想起來了:她在王妃府上也曾聽到德五奶奶說起過燕姑,說她在跟俞秀蓮學藝。
鸾英想了想,說:“哪得這等巧事。
不過,這事切莫外面去說,萬一是真,以免造孽!”
玉嬌龍說:“你會不會對哥哥去說。
”
鸾英說:“閑聊瞎猜之事,不說也罷,免他取笑。
”
玉嬌龍緊接着補了一句:“也免使他為難。
”
鸾英會心地笑了,又玩笑着說:“真看不出,妹妹還懂得這般世故!原來你也向着那個兇犯!”
玉嬌龍低下頭,一下羞得臉通紅,紅得那麼楚楚,紅得那麼姣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