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龍不高興地說道:“高師娘與女兒何幹?她雖住在女兒樓下,女兒卻一向就十分厭惡她,豈能受她教唆!父親也未免太不了解女兒了。
”
玉母:“話雖如此,但作父母的對女兒總是處處防微杜漸,時時遠慮近優,也是一片苦心。
現在,雖然高師娘已經死了……”
玉嬌龍心裡猛然一驚,忙接過話去:“死了?!誰說高師娘已經死了?!”
玉母:“這也是你父親對我說的。
”
玉嬌龍:“父親從何得知?這話可确?”
玉母略略猶豫了下:“初聽我也不信,後聽你父親說,這原是沈班頭的意料,後又和沈班頭親到後花園去察看過來,結果果然不出沈班頭所料。
”
玉嬌龍十分驚訝地:“是怎樣死的?”
玉母遲疑片刻:“我也未多問你父親,隻知她是已經死了。
”
玉嬌龍也不再問,隻俯首默坐一旁。
玉母又寬慰了她一番,才各自回房去了。
高師娘失蹤之事,府裡下人們經過一些日子的私猜暗議之後,流言漸漸平息下來,玉府又恢複往常的尊嚴與平靜。
光陰易逝,轉瞬已是新春,玉府上下人等,忙于準備過年,直把高師娘之事丢到腦後去了。
十五大年這天,吏部衙門主事方塹過府給玉大人拜年來了。
這方塹年紀三十開外,與玉玑原是同榜進士,乃是玉大人内兄、兵部侍郎黃天賜黃大人的門生,又與鸾英有些瓜葛之親,因此,與玉府也稱得上是世誼,自然受到玉府的另眼相待。
方塹進入客廳,向玉大人見禮請安畢,先問了玉玑近況,閑叙了吏部近來铨叙、封授的一些新聞,又向玉大人請教了一番有關西疆的民情風俗以及邊塞政務軍情。
玉大人見他如此虛懷好問,心裡頗覺高興,也就和他暢談起來。
正談問,恰好玉嬌龍帶着香姑從玉母房中出來,穿過客廳轉向鸾英房裡走去。
等王嬌龍走出客廳後,方塹打住話頭,從容問道:“請問世伯,适才過去這位可是世妹嬌龍?”
玉大人拈須點頭道:“正是小女嬌龍。
”
方塹不覺離座肅然道:“久聞世妹曾在鐵貝勒王爺府中舍身攔馬救母之事,京城中的同僚書友誰不欽誇她的孝烈!愚晚忝屬世誼,亦覺增光不少,真是可欽,可敬!”
玉大人見方塹對女兒這般誇許,也頗欣慰于懷,隻含笑說道:“這孩子随我在西疆長大,倒也有些膽識,隻是被她母親慣得太嬌了。
”
方塹:“孝烈出于至性。
隻有世伯這樣忠孝的門第,才能出此奇女。
”
玉大人不禁發出一陣惬意的笑聲:“賢侄未免過譽了!她能稱得什麼奇女!”
方塹乘機問道:“敢問世伯,嬌龍世妹可曾字人?”
玉大人:“我回京不久,忙于軍務,尚無暇為她計及此事。
”
方塹:“愚晚有一同年好友,此人亦是當今名士,不知世伯可有意乎?”玉大人:“竟是誰家,你且說來。
”
方塹:“翰林院侍講魯進,字甯軒,與玉玑兄和愚晚都是同年。
他與貴府亦屬世誼。
他的門第外貌,想世伯是早已知道,就無庸我再多說了。
“玉大人拈須沉吟,凝神慎思,久久未語。
方塹又說:“魯甯軒少年惆傥,心性敏達,且身居翰林院侍講,時時得近聖躬,鵬程無量。
愚晚竊度,也隻有魯甯軒這樣的名士才配得上嬌龍世妹,還望世伯三思。
”
玉大人又沉吟片刻,問道:“賢侄可知他的心意如何?”
方塹見事情也有成望,忙道:“甯軒曾多番在我面前談及嬌龍世妹,真是傾慕已極。
隻是礙于世伯爵顯門高,未敢貿達而已。
“玉大人已不再沉吟,爽然說道:”既然如此,我就應允了吧!“
方塹:“多蒙世伯金諾。
這事是否還須問問嬌龍世妹心意?”
玉大人略感不悅而又自負地說道:“我在外既可号令三軍,難道還不能作一家之主!
休去效依市井俚俗,要甯軒擇吉下聘就是。
“方塹滿懷喜悅,連聲贊諾,告辭出府,直奔魯府報喜去了。
玉大人回到内房,将自己已将嬌龍許婚魯翰林之事告訴了玉夫人。
玉夫人一向在丈夫面前隻知順從,從不曾想到過一個“不”字。
何況她也曾多次從鸾英口中聽她提起過這人,知他不僅出身世家,而且還是個很有才氣的名士,也覺和女兒匹配相當,心裡總算了卻一樁心事。
因此,也就滿心高興地應允了。
倒是鸾英得知這事後,不覺憂形于色,來到玉母說道:“這本是件喜事,但我總擔心妹妹會不樂意。
”
玉母問道:“仰有此擔心卻是何來?”
鸾英:“魯甯軒與我張家有些瓜葛之親,他與我家也曾多次往來。
我看他矜持中常流浮華,儒雅中偏帶纨绔,我總覺妹妹不會喜他。
”
玉母:“少年得志,又出身望族,侍才漫衆,擇食挑衣,也是難免。
你父親既已許婚,此事已是決無更改的了。
妹妹面前,你要以禮開導才是。
”
鸾英:“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