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在旁,也陪着流了許多淚水。
她直等小姐哭得夠了,才上前強着扶起她來,為她理發整衣,半依半偎挽扶着她回到丹房裡。
玉嬌龍剛休息片刻,道長便命香火送來了幾盤素點。
她在香姑的苦勸下,勉強吃了些兒,便由道長陪送着,去到廟後小樓上一間雅靜的客房裡休息去了。
這間客房不大,卻布置得極為淡雅,鋪被用具也很精緻整潔。
推開窗戶,可以眺望妙峰山群峰景色。
玉嬌龍本已有些神倦,但她坐到窗前一望,見那一座座積雪未化的山峰,有如擎天玉柱,拔地挺立,秀偉無比;極目北望,但見山巒起伏連綿,莽莽疊疊,直入天際。
遠遠萬重山中,隐隐現出一帶,有似巨龍,蜿蜒西去,不見首尾,雄奇已極。
玉嬌龍不禁驚呼道:“看,長城!”
香姑聞聲,也湊過身來,順着玉嬌龍手捐望去,她看着看着,不禁自語般地說道:“沿着長城西去,走到盡頭,大概離西疆也不遠了。
”香姑語畢,不免有些怅然起來,玉嬌龍也默默無語了。
玉嬌龍和香姑就這樣默默地望着長城,彼此依偎着,神馳,向往,系念,沉思,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刻。
直至玉嬌龍似覺有個身影在窗下晃動時,她才俯下頭來,一看,原來是蔡幺妹正站在牆外的一株大樹下向她招手。
玉嬌龍忙向她點頭示意,随即帶着香姑走出廟來,又随着蔡幺妹一道向廟後樹林中走去。
路上,蔡幺妹有意無意地對香姑說道:“那位沈大爺興許是他私自進香還願才上山來的。
适才你劉哥還見他獨自坐在壩角茶棚裡,你和玉小姐進廟後,他又一瘸一瘸地下山去了。
”
玉嬌龍不等香姑答話,卻突然問道:“我想見見梁大爺的事,你可對他說過了?”
蔡幺妹:“已告知他了。
開始他不肯見你,後來……後來我和泰保再三勸說,他才答應了。
我已和他約定,就在林子那面的崖邊等你。
不過……”
玉嬌龍:“不過什麼?”
蔡幺妹:“不過,他說,見了你後,他便要下山另奔他鄉去了。
”
玉嬌龍感到微微一震,立即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浸進心頭。
是苦是甜,是酸是澀,她也弄不清楚。
隻感到在羞愧中又是一陣肅悚。
她默然了。
她三人穿過樹林,來到崖邊,隻見那兒靜悄悄的,并無人影。
玉嬌龍正詫異間,忽見從石碑後轉出一個人來,她注目一看,原來正是梁巢父。
玉嬌龍見他衣衫褴褛,面容憔悴,比半年多前顯得蒼老多了。
梁巢父警覺地看了看玉嬌龍,又向周圍看了看,然後才慢慢走了過來,欠一欠身,說道:“聽說玉小姐要見見我,不知有何見教?”
玉嬌龍:“梁先生的所行所為,我也略知一二,真可稱得上是位義士,令人欽佩。
前番我母親病危,家兄曾派人去請先生,先生卻不肯前來,我想先生興許是為誤傳羅小虎之死,錯怪及家兄了,其實,這卻都與家兄無關。
“梁巢父實未料到玉嬌龍會說出這番話來。
而且,看來她似已洞知一切,甚至連自己當時的心意她都已察知了。
梁巢父感到驚詫萬分,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位侯門小姐,真是神秘莫測。
玉嬌龍已從梁巢父的神情裡察出他的驚詫心情來了,又淡淡地笑了笑,說道:“我适才所說,都不過是家兄玉玑的猜測,我借此轉達先生,若果如此,尚望釋嫌為幸。
”
梁巢父這時心情已經平靜下來,他不便再深談下去,隻含糊應道:“令兄厚意,梁某深謝了。
”
玉嬌龍:“先生今後意欲何往?”
梁巢父:“新任九門提督田将軍,正在各路張榜設卡嚴緝羅虎,保定、滄州亦在暗暗搜他,并已株連及我。
開春以後,上山進香人多,我已勢難久住,隻好亡命他鄉,一切由命了。
”
玉嬌龍思忖着,未即答話。
香姑在旁插話說:“梁大爺何不遠走高飛西疆去。
”
梁巢父凄然道:“落葉歸根,我這把老骨頭也不能埋葬在那麼迢迢的異域啊!”
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下來,都為梁巢父的為人所感動,又都在為他的處境而憂慮不安。
梁巢父見狀,心裡也感動萬分,不禁昂起頭來,慨然說道:“想我梁某和你三人非親非故,但竟蒙你們如此關切垂注,可見人世尚存道義,公道自在人心。
我梁某已是殘年,死何足惜,所以放心不下者,羅虎吉兇未蔔,下落不明。
想羅家就隻剩下這點骨血了,若再遭不幸,我有何面目見他父親于地下!不然……”他指着前面廟邊懸崖:“看,隻需從那崖邊一躍而下,便一切悲歡煩愁都解脫了。
”
玉嬌龍心頭不覺怦然一動,她瞟着眼睛向那崖下望去,隻見削壁千仞,下面幽谷茫茫,令人目眩心悸。
半崖壁上長滿荊叢,密密層層,把谷底遮得嚴嚴實實,更顯得谷底深幽莫測。
一直未曾開口的蔡幺妹,傷感地說道:“天無絕人之路,梁大爺千萬不要存輕生的念頭。
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