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嘴,瞪着眼仰頭望着他,月色在他身後,将他神情照的朦胧,而他面前的我,整張臉迎着月光,神色表情應當是十分清晰明白的錯愕與懵圈。
多年之前,在那山門牌坊之下,長長階梯之上,我醉酒把墨青給那啥了後,我就陷入了深深的沉睡當中。
是第二天早上,他在我睡夢中,将鏡子帶在了我脖子上。
後來我一直睡了大半個月,直到我醒來,忘記了那三天裡的所有事,包括與墨青的這一件,其他人更是無從得知。
于是,在墨青的印象裡,那山門牌坊下的事應該隻有他自己知道的。
悄悄藏在心裡的,不可與他人說的秘密。
所以即便到現在,他也從未與我說過當年的事。
可為什麼我突然間就知道這個鏡子的來曆了呢?還說得這麼笃定,甚至知道是他當年送我的。
我……為什麼會知道呢?
我垂了頭,收斂了臉上的怔愣與錯愕,轉眼的一瞬間,心裡扯了一萬個謊,可每個謊言好像都破綻百出,經不起推敲,于是我一轉脖子,又将頭仰了起來,适時墨青依舊盯着我,目光探究,又有幾分難掩的波動。
我一咬牙:“好!來!是我!我會對你負……”
墨青随手拔了根草下來,放到我的唇上,止住我即将脫口而出的話:“再折一隻。
”他全然換了個話題。
我被他弄得有點愣,倒也還是跟着他的思路走了:“我還會折蜻蜓,這次要個蜻蜓嗎?”
“還是折蝴蝶吧。
”他側過頭,望着月亮,“兩隻,成雙成對。
”
我歪着頭看他,但見他将臉都轉了過去,可耳根卻染了些許微紅。
不管我是怎麼知道的,反正我是知道了。
既然提起來好像我們倆都有點羞澀,那就心照不宣保持沉默吧——他是,這個意思吧。
“哦。
”
我垂頭折蝴蝶。
按捺住心頭的那三分騷動,靜靜的感受着比暧昧更加撩人的悸動。
就像在兩人相貼的手掌中放張紙,隔着不捅破,可卻并不影響我與他去感受彼此的掌心的溫度。
比赤果果的坦誠相對,如此看破不說破的朦胧,更是亂人心弦。
我沉默着,折了好了手中的蝴蝶,墨青微微一側眼眸,目光盯了那蝴蝶一眼,于此同時,前一隻停在他指尖的蝴蝶便也翩然飛至,繞着我掌心的蝶飛了兩圈,随即帶着它,一同翩跹而舞,看起來那麼兩隻蝴蝶的模樣看起來都那麼孱弱,可飛舞的姿态卻那麼纏綿。
我牽住了墨青的手,跟在那兩隻草編蝴蝶的身後漫步而走,身邊的墨青唇邊有淺淺的弧度,掌心溫度令我迷戀。
這夜,塵稷山的風與月,是我從未感受過的溫柔缱绻。
在子時快結束的時候,墨青瞬行帶我回了無惡殿,其實若不是時辰相迫,我與他手牽手走繞着塵稷山走三天三夜或許也可以。
等芷嫣回魂之後,墨青沒過多久,便配了萬鈞劍,瞬行離開了。
我知道他是去素山找陣法裡的十七與琴千弦了。
這麼每天都隻能憋着的日子,墨青大概也是受夠了吧。
他帶了萬鈞劍走,即便他傷還未完全好,我也是放心的,素山陣法再是厲害,到墨青這種程度了,雖也還算不得來去自如,但也妥妥的不會被傷性命了。
唯一的難題就是找到十七他們闖入的是哪個陣法。
我在塵稷山靜心等了兩天,兩天時間裡便隻無所事事的在教芷嫣一些外家功法,外帶去了一下鬼市看望子遊,他當真每天都在去大陰地府錢鋪,每天都在看自己的過去,害怕自己忘了。
我對他的哥哥子豫起了好奇,照理說,他哥哥死了,如果是塵稷山的人,死了那一定會飄到這鬼市來,可子遊不知道,那就證明他哥哥還活着,那從我那個時代活到墨青這個時代的暗羅衛,現在在幹什麼呢?
他若是入子遊說的那般忠心與我的話,在我死後,他又是怎麼與墨青相處的呢?
還是說,他沒死,也沒有留在萬戮門,而是自行去了江湖上浪蕩?
我用這空閑的時間,也讓芷嫣去探了探子豫的消息,可是關于暗羅衛的信息,暗羅衛自己是不會說的,别的門徒更是不會知曉太多。
這一番探下來,卻沒什麼結果。
然而到了第三天,墨青仍未歸來,而塵稷山卻出了些許變化。
無惡殿的侍衛,變多了。
芷嫣沒有察覺,因為她對萬戮門并不熟悉,可我卻有一種奇妙的敏感,敏感的覺得,萬戮門有點不對勁。
第四天,墨青依舊沒回來,這時間久得讓芷嫣也開始察覺到了不對:“厲塵瀾出去這麼多天,就算沒找到我大伯父,也該回來看看你啊,怎麼都沒捎個消息回來呢?”
我聽得神色凝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