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給他照顧什麼。
他坐在車裡,認真地思索着,卻得不出任何結果。
李偉知道,現在李書記正在主持一個會議,這個時候也不會有什麼事,就想把車開出去轉轉。
去哪裡呢?還沒拿定主意,車子已經開出了大院門口,他看見門口的保安規規矩矩地向他立正敬禮,這讓他又一次有了異樣的感覺。
他幹脆開了出去,将車開到定點修理廠。
修理廠師傅見是李書記的車,馬上圍上幾個人,詢問情況。
李偉也不答話。
一個師傅去叫來老闆。
修理廠的老闆姓潘,五十多歲。
潘老闆見李偉開着李書記的車,馬上堆笑迎上來,招呼道:“李師傅啊,今天怎麼換車了?”
李偉“嗯”了一聲。
潘老闆不知情況,試探着問:“現在你開這個車?”李偉反問:“有什麼問題嗎?”潘老闆聽他模棱兩可的回答,還是不敢肯定,又問:“金師傅……沒來?”李偉白了他一眼,冷笑着答道:“我來不行嗎?”潘老闆有些尴尬,知道自己問得唐突,咬了咬牙,再次問道:“這車現在你開了?”李偉漫不經心地說:“嗯!”潘老闆立時變了臉,賠着笑說:“原來李師傅真換車了!快請,到我的辦公室坐坐。
”李偉也不答話,擡腿就奔他的辦公室而去。
潘老闆從抽屜裡掏出一盒軟中華牌香煙,給李偉遞上一根,給他點上,又忙去沏茶。
李偉說:“不忙了。
我也隻是來轉轉,沒什麼事。
”潘老闆笑道:“來的都是客,你既然想到到我這兒來轉轉,說明心裡有我,是給我面子。
先不忙走了,喝杯茶再說。
”李偉看看時間尚早,便安心坐下。
李偉跟潘老闆随便聊了幾句,又問了些他這輛車今年的維護修養情況。
老闆問:“李師傅,你今天要不要保養一下?怎麼保養由你說,隻要簽個字就行。
”李偉已經明白他的意思,所謂“保養”,無非是讓他們随意檢查一下,然後根據司機本人的意願,在這裡拿點别的什麼東西,充作保養維修費,然後簽上字就完了。
老闆又告訴他,修理廠一牆之隔的煙酒門市部,也是他開的,那裡幾乎全都是名煙名酒,問李偉要不要去看看。
李偉聽了,心裡着實吃了一驚。
此前隻知道那些司機在這裡以保養維修為名,中飽私囊,具體怎麼操作還不清楚,卻原來還有這樣一套方法。
他又不動聲色地說:“我不喜歡煙酒。
”潘老闆又湊上來,壓低聲音說:“這也沒關系。
可能他們也沒告訴你,你隻要在我這裡簽下維修單,等我結了賬,除下我這裡的開支,沒用得了的錢全是你的。
”
李偉聽了,越發的吃驚。
他不由得對此前高強他們對自己諱莫如深的态度十分反感,也對修理廠與司機們暗中勾結、謀取私利的行為深惡痛絕。
聽完潘老闆的“介紹”後,他霍地一下站起來,冷冷地說:“對不起,我要走了。
”走了幾步,又停下,補了一句:“我自己也是學修理出身的。
”潘老闆被晾在那裡,頓時目瞪口呆。
幾天後,“強哥”找到李偉,大咧咧地說:“老李,聽說你去修理廠明查暗訪了,是嗎?”李偉聽得莫明其妙,笑着說:“什麼明查暗訪啊!我前幾天是去過修理廠,不過不是去修車,而是去試車。
”
“強哥”打着哈哈說:“老李,車輛保養維修,是正常的需要。
我知道你學過修理,但不至于要你親自修嘛。
我看就這樣吧,大家還按以前的辦法,該怎麼修還怎麼修,不過修理的單子你也每個月抽空看一下,怎麼樣?”
李偉想起“強哥”曾為此給過他五千多塊錢,一時也不好駁了他的面子,隻是不解氣地說:“我看那個老闆,做得有點過分。
”“強哥”見他口氣已經松了一些,也暗暗松了一口氣,笑着說:“那小子,是有點過分,我也早不想到他那裡修了。
有時間去敲他一下,讓他請我們吃頓飯,給你賠個不是。
”
李偉想到,高強特地找到自己說情,也許并不僅是他個人的意思,而是大部分司機的“心聲”,如果自己特立獨行,也許無意中就把自己孤立起來了。
再說,自己隻是一名司機,沒權利也沒義務去管這些事,何苦跟大家過不去呢?于是,也幹脆不去想它,随他們怎麼弄。
幾天後,修理廠老闆親自打來電話,請他去吃飯。
他聽說高強等人都去,便也跟着去了。
妻子鳳仙知道李偉給李書記開車的消息後,高興得抱着李偉親了個夠,又連續買了幾天的好菜,把李偉伺候得舒舒服服。
但是過了一段時間,因為跟着李書記接連下基層調研,李偉便很少有時間在家裡吃飯了。
忙過一陣後,鳳仙又見李偉除了早出晚歸,什麼好東西也沒有帶回來,不由得又開始埋怨李偉,總是說他沒出息,對他的照顧也冷了下來。
李偉也不計較,隻盡心盡力地給李書記開好車,覺得這才是他的份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