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療中心,楊院長才三顧茅廬請我來救命,關我屁事?要是誰都這麼不講理,那活人還不給死人憋死。
馬羚說,你跟我急什麼?你去跟人家劉松玲急呀。
我不能跟劉松玲急,她兄妹情深,悲痛欲絕而移恨于我,我應該體諒她。
因此我決定不再去圖書室,免得她睹我思兄。
當然馬羚的謎底未必就是真謎底,但我甯願信其真。
隻是學院的人際關系這麼複雜很讓我困惑。
我不知道花工、大廚、二廚以及總機後面是什麼背景,但我從今以後絕不得罪他們。
得罪苦臉隻是沒書看,得罪大廚二廚難保他們不在我碗裡下毒,得罪總機她會偷聽我的電話,然後四處散布流言。
我在教研室踱步,覺得生活很沒意思。
除了上面說的那些原因,我還覺得學院很不講道理。
譬如說黑子請我自費出國旅遊,學院就是不批,不批也就算了,還說我的關系不在學院,叫我去找政治部,這不是把我往陷阱裡推嗎?我一個窮教書的,哪兒有錢自費出國旅遊?當然去新馬泰也就幾千塊錢,我省吃簡用一年也能存下來,問題是大家都有一個看法,誰也不會把一年的積蓄全拿去國外看風景。
如果追究起來,我這錢來路不正,到時就不是出不出國的問題了,一不小心還把人家黑子給拖下水。
黑子在鄉下地方幹了幾十年革命工作,眼看就要功成身退,他好心請我去國外看看,我不能把他給害了。
學院知道我的錢來路不正,旁敲側擊就想詐出出資人,他們不能容忍我們在私底下做交易,就算贊助也得通過學院,不能壞了規矩。
這真應了那句俗語,又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
什麼東西?說穿了就是不讓我出國,我出去既不是考察,又不是講學,更不是上學,隻是散散心罷了。
這點願望都不讓我達成,也太不人道了。
人家願意出錢那是哥倆交情好,我又沒拿考試壓他,我早就說了,試題先發下來,大家做,做熟了再考。
這可不像有的老師,臨考前吓唬學生,讓大家進貢。
比較起來我真是一個好老師了。
這麼好的老師也不給點特殊政策,難怪學院沒前途。
我整天想着出國的事,把馬羚給忘了,同時也忘了她的貓。
等我想起來已經是幾天以後了。
我趕緊在抽屜裡找鑰匙,竟然找不到,後來我把宿舍翻了個底朝天,又把教研室翻了個底朝天,除了我那串,居然沒見鑰匙的影。
我左思右想,隻能推定馬羚左交待右交待就是忘了把鑰匙交待給我,所以說責任還是在她那兒。
當然如果說有責任的話。
當務之急是把她那扇門弄開,看那東西死硬了沒有。
本來我對撬門有一套,同事把鑰匙鎖在房間裡都喜歡找我,但那是防賊的門,遇上馬羚這種防前夫的門,我就毫無辦法。
我用自己的鑰匙在門洞裡左捅右捅,把鑰匙弄變型了也不見動靜。
這時我才知道她這門不光防前夫,也防情夫。
末了我隻好把電工找來,叫他把門弄開,電工知道這是馬羚的房間,遲遲不肯下手。
我吓他說,馬羚在裡面好幾天了,我懷疑她死硬了,你再不弄開,全部責任由你負。
電工仍是将信将疑。
我說,老弟,這幾天你可見到過馬老師?電工搖頭。
我說,那還不快動手?
防前夫的門一打開,有一股臭味撲鼻而來。
電工吓得臉都黑了,丢下工具就往樓下跑,邊跑邊喊,死人了死人了。
我一邊想,完了,咪咪不光死硬了,還爛了,一邊開裡面的木門。
這道門也不好開,花了我半天的時間,我努力想不弄壞門鎖,但最後還是把門鎖弄壞了。
前面已經說過,馬羚的房間不大,就一房一廳一廁所,可我把房間找遍了,隻聞貓味,不見貓影。
死魚爛貓的味道最難聞,可我還得嗅着它的臭味找它。
這可真是奇了,難道那麼大隻貓幾天時間就全變成味兒了。
就算肉爛了,毛總會剩一根半根吧。
我坐在咪咪坐過的沙發上歎着氣,拿它的時裝擦臉上的汗。
這時一陣風吹來,刺鼻的惡臭讓我欲嘔。
我猛然醒過味來,幾步蹿到窗口。
咪咪果然挂在樹丫上,頸上系着一條花布帶。
我把咪咪從樹上放下來,埋在它葬身的樹下。
我本來還想拿馬羚的相機給它拍幾張遺像,這也叫保存證據,可我又怕馬羚看了難過,隻好作罷。
回到馬羚的房間,我把窗戶全打開,讓清新的空氣吹走惡臭。
我坐在沙發上,點了一根煙慢慢抽着,心裡在盤算着如何向馬羚交差。
這隻貓死得也太離奇了點,我幾天沒管它,就算它想不開,也不至于跑到樹上去吊死呀。
按理它死也應該死在家裡,而且應該是餓死。
還有那條花布帶,我老覺得似曾相識,可又不像是咪咪的遺物,那麼它是誰的呢?誰對它恨之入骨,非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