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拿婚紗出出氣,夠仁義的。
這還說明她在乎我。
要是換了别人,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這個家就算是完了個xx巴了。
咱得想想法子哄得她回心轉意才行。
可怎麼哄她我還真沒轍。
要是别的女人,買點廉價的禮物,就可能騙得笑逐顔開,可馬羚不缺這些,她缺啥呀?對了,她說,她缺愛。
那咱就表現一回愛吧。
嗎叫愛?咱也不知道。
做愛咱就知道。
可跟馬羚做愛也不新鮮了,要不新婚之夜咱也不會把自己灌醉。
這不是因為馬羚的身體有了什麼變化,應該說她還是那麼迷人,在别人眼裡她越來越成熟,越來越有味道了,問題出在我身上,我已經有些麻木了,對做愛麻木了,對她美妙的肉體也麻木了,我甚至也對已有的權力和金錢也麻木了。
就像有部電影裡面說的,摸着老婆的腿,就像摸自己的腿一樣,可是要把這條腿鋸掉,就像鋸自己的腿一樣痛。
咱跟馬羚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我去了趟市場,買了些湯料,還買了些馬羚喜歡吃的菜。
咱也用實際行動表現一回愛吧。
咱老娘咱妹子不是說家就得有家的樣子嗎?咱就讓馬羚感覺一回家的氣氛吧。
我知道馬羚正在氣頭上,我的電話她未必接,就給她發了個信息,羚子,俺煲了靓湯,做了幾個拿手好菜,等你回來啊。
咱這招還真管用,剛過七點,就聽見門口有動靜。
我知道馬羚回來了,這丫頭見了我一定會鼓着腮幫子,苦着臉,對我愛睬不睬的,還得費我一番唇舌。
咱不能讓她的陰謀得逞。
我幾步蹿到儲藏室,抓了個鬼面具,套在臉上,手裡拿一隻毛毛蟲。
馬羚推開門,先看見毛毛蟲,接着看見鬼面,一聲尖叫,往後就倒。
我趕緊抱住她,大聲說,喂,喂,你不是這麼脆弱吧?
把馬羚弄醒可費了我一番手腳,後來我才想起來她從小就怕鬼,當初在學院的時候,她是開着燈睡覺的,為此還得罪了老竽頭的女婿,進而得罪了老竽頭。
馬羚醒了後,非要找我報仇雪恨,也就是說要把我吓個半死,吓昏過去。
可她一時又找不到吓我的辦法,氣得她直跳腳。
我趁機開導她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咱們還是先吃飯吧,菜涼了。
我把她扶到餐桌邊,給她舀了碗熱湯。
馬羚盡管仍然裝出火氣沖天的樣子,骨子裡早軟成了一攤泥,她拿起勺子在湯碗裡攪來攪去,過了老半天才把一口湯放進了嘴裡。
我說,味道不錯吧?馬羚說,嗯,像刷鍋水。
我說,承蒙誇獎,我還以為你要說像洗碗水。
馬羚哇的一聲把湯噴了出來,說,讨厭,你惡心不惡心?我說,至于嘛,不就是洗碗水?也就是油鹽醬醋,加上你我的口水。
拿了塊紙巾替她擦嘴,馬羚由着我侍候了一回,心裡熨帖多了。
盛了一碗飯,夾了一塊東坡肉,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把這個冤家弄服帖了,心裡一放松,胃口大開,連吃了三碗飯,喝了半鍋湯。
飯後我伸了個懶腰,打了個飽嗝。
馬羚也把飯吃完了,她看着我,突然把筷子一放,輕聲說,該交待了吧?我以為事情已經結束,沒想到才開了個頭,這臭婆娘倒是清醒得很呢。
心裡一急,一口氣湧上來,開始打嗝。
接着打個沒完。
馬羚開始以為我裝的,想趁機蒙混過關,盯着我不放。
我起身倒了杯涼開水,一口灌下去,滿以為這杯水足以把這口逆氣給灌得無影無蹤,沒想到打得更加起勁了。
我說,邪門,又喝了杯水。
感覺水已經漫上喉頭了,那口氣卻在水裡來回沖撞。
馬羚站起身,進了廚房,一會兒拿了杯熱水向我走來,我看見杯口直冒熱氣。
估計溫度少說也在八十度以上。
我說,你要幹什麼?謀殺親夫呀?馬羚說,把嘴張開。
鬼使神差,我居然把嘴張開了,聽憑她把一杯滾水倒進了我的嘴裡。
我嗷嗷大叫,以為口裡起了泡,喉嚨燙開了一個大窟窿。
馬羚突然一聲斷喝,行了,少爺,有完沒完?我停了下來,用舌頭在嘴裡攪了攪,發現口腔裡面的東西還在,内膜似乎也沒有一層層地掉下來,喉嚨也沒有穿孔,那股負逆之氣卻無影無蹤了。
我說,哇,好樣的,你還有一手嘛。
馬羚說,治你還不容易?今天先饒了你,你以後少拿自己的身體跟我玩。
馬羚丢下我,去收拾餐桌,三下兩下把碗洗了。
接着拿了浴巾睡衣進了沖涼房。
我知道洞房花燭夜延期到今天了。
果然這個晚上累得我渾身像散了架。
最後我趴在床上,連擡胳膊的力都沒有了。
馬羚去沖洗身子,出來時我已經睡着了。
半夜裡我給一聲巨響驚醒,發現床頭燈還亮着,燈光柔柔的。
馬羚躺在床邊,一條胳膊垂在床沿。
我猛然發現馬羚白色的睡裙上染了一片鮮紅的顔色。
跟着發現她左邊胳膊上有一條血紅的口子,口子裡正往外滲出血水,再往床單和地毯上一看,哇,血流成河。
我一聲大叫,伸手抱起她,感覺她渾身柔軟無力,身上卻還很溫暖。
我一時淚如泉湧,叫着馬羚馬羚,你這是幹什麼?這是何苦呢?何苦呢?心裡卻想着要給她止血,打120叫救護車。
急急忙忙的,抓了條枕巾給她包紮傷口。
抓起那隻手,感覺冰涼涼的,肌肉沒有彈性,正疑惑,馬羚突然一聲大笑,吓得我毛骨悚然。
我看着她坐了起來,把胳膊舉過頭頂,接着我看了看自己手裡,原來抓着的是一隻模特修長的手臂。
馬羚笑得前仰後合,在床上拼命打滾。
她說,哈哈,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可是你說的。
我說,你真是瘋得沒譜。
對她的惡作劇哭笑不得。
馬羚笑夠了,把弄髒的床單、被套收了起來,換了一套新的,然後拉着我去沖涼。
她說,想不到嘛,你還是蠻在乎我的嘛。
我說,你是我老婆,我不在乎你在乎誰?
沖幹淨了身子,馬羚說,咱們别鬧了,好好過日子,行嗎?我說,誰跟你鬧呀?你自己沒完沒了的。
馬羚瞪圓了眼,說,好哇,你倒打一耙,誰跟你鬧?說,誰跟你鬧?我說,沒人跟我鬧,我自己跟自己鬧。
馬羚說,你承認錯誤就好,抱我上床睡覺。
她把胳膊伸直,舉過頭頂,做出讓我抱的姿勢。
我哼哧哼哧着把她抱了起來,邊走邊說,大丈夫能屈能伸,咱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呀。
馬羚呵呵笑着,說,至于嘛,不就是讓你抱一抱,多少人想抱都沒門兒啦。
你别不知好歹。
我說,好,我感恩戴德,等我把你放在床上,再跟你感恩戴德一回。
我把她扔在床上,跟着把身子壓了上去。
馬羚說,你還真來呀,受得了嗎?我說,受得了,不就是感恩戴德嗎?咱早就輕車熟路了。
馬羚止住笑,說,你的斤兩我還不知道?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去機場呢。
我說,去機場幹嗎?馬羚說,度蜜月呀,咱們不是說好了嗎?我說,想去哪兒?馬羚說,北京。
我頓了頓,說,這地方老套了一點吧?咱們能不能換個新穎點的地方?馬羚說,你以為我真想去旅遊呀?不是沒鋼材進口證明了嗎,去拿點證,你陪我跑一趟,回來路過武漢,再回一趟家,咱這兒媳婦,也得去認認婆家的人吧?
馬羚的話合情合理,她想得很周到,充滿了生意人的精明,可我總覺得有點不是味兒。
我突然有些懷念學院裡的那個馬羚,那個單純得有些可笑,幼稚得有些無聊的馬羚。
可那個馬羚能當飯吃嗎?想當年,我連跟她戀愛的勇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