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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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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都交給了你,你究竟是裝糊塗,還是存心希望五八十工程在黃書記手裡垮掉?五萬塊錢上交紀委,為什麼不向黃書記彙報,為什麼不想辦法退給人家,自作主張交了後,為什麼又讓全縣人民都知道了?好像别人都是貪官污吏,全縣就你一個清官。

    這下好了,你為五八十工程已經挖好了墳墓,如何收場就看你的了。

    ” 鄭天良聽着屋外的風聲,他知道這個冬天在窗外正猛烈掃蕩着一切殘存的樹葉和抵抗的煙囪。

    他不能容忍田來有的挑釁,于是他拍案而起:“你田來有算什麼東西,除了讨好賣乖、出賣原則、無視黨紀國法,你還能幹什麼?我在馬壩搞改革開放的時候,你不就在縣接待處負責倒酒泡茶和安排洗腳水,居然對我的工作都能指手劃腳了。

    ” 鄭天良這些過激的語言無疑有點賣老資格和居功自傲以勢壓人的意思,但田來有也不是省油的燈,他跳起來說:“難道你還要躺在醬菜廠的醬缸裡一輩子不爬起來?合和醬菜廠不也垮掉了嗎,你賣什麼老資格!你當公社書記,黃書記也是你的部下,所以你沒有一天不希望黃書記繼續聽你的瞎指揮。

    省建行的錢是你搞黃的,還得要由你追回來。

    ” 黃以恒先是不說話,當他們将話說得越來越過分的時候,黃以恒以一把手的權威制止了這種改變了性質的工作争執,他希望在這個會上能把各種矛盾都暴露出來,但不希望人身攻擊的話出現在這個場合,于是,他将手中的紅藍兩支鉛筆自上而下地頓了兩頓,像一個音樂指揮家在處理休止符時的姿勢:“少說兩句好不好,就事論事,讨論工作,不是讨論誰的功過是非,更不要無限地上綱上線。

    老田,你這個同志就是有些喜歡誇大事實,我不贊成。

    ” 老田這個從接待處主任提上來的副縣長,沒有什麼政治資本,底氣不足,但他在捍衛領導尊嚴與意志上,他是可以殺身成仁的,許多年後,鄭天良才知道,一個上級能當衆批評你,有時候就是一種關心和愛護,如果要是能罵你的話,那你差不多就可以進入親信行列了。

    批評和罵在特定的曆史場合就是一種榮譽。

     田來有臉色蒼白,鄭天良直喘粗氣,兩人都不再争論。

    問題通過争吵已經非常明确了,黃以恒又說:“我們有了問題,關鍵是如何面對問題,解決問題,而不是追究責任。

    要說責任,我的責任最大,如果我一開始就過問這件事,也就不會有今天這種局面。

    所以省建行我們還得去,該燒的香還得燒,如果你們其他同志不願去的話,我就再去省城,求人求多了,就麻木了,我得拉上市委梁書記給我壯膽子,他跟劉行長是當年的老同學。

    ” 所有的人将目光瞄準了鄭天良,鄭天良心裡很不是滋味,但他還是想強詞奪理:“如果劉行長因為萬源招标的事卡我們脖子,我就到省紀委、中紀委告他去!” 縣委副書記喬岸打斷了鄭天良的話說:“老鄭呀,你說劉行長卡我們脖子,證據呢?劉行長從來沒有提過萬源的事,既沒有會議記錄,也沒有批條子,你怎麼告?”鄭天良當然還沒弄懂,劉行長來考察的時候讓萬源到場喝酒已經說明了一切,中國人曆來講究含蓄,官場上許多事主要靠暗示,暗示和聽懂暗示是官場的基本功。

    鄭天良在這方面簡直就連幼兒園還沒畢業。

     喬岸的話讓鄭天良非常沮喪,他像一頭被制服的牛,心猶不甘卻又無能為力。

    于是他隻好拼命地抽煙,香煙深入肺腑,腦袋裡一片濃霧。

     談完了貸款的事,就開始讨論全國優秀共産黨員人選的問題,在這個會上,幾乎沒有一個人提到鄭天良,鄭天良在縣領導中的基本評價是,這個人算不上什麼壞人,但絕對是不能沾的人,年輕時,很有魄力,走在改革前面,人到中年,思想僵化,觀念保守,不适應時代的變化,他的古怪與反常的言行使他已經逐步成為改革的阻礙和惰性力量。

    因此,他在縣政府實際上是一個孤獨的人,确實在進入縣政府大院後,幾乎看不出有什麼過人之處。

     縣委副書記喬岸說黃以恒是當之無愧的人選,為了合安縣的改革開放和經濟發展漚心瀝血倍嘗艱辛,所以大家也沒有人提出異議。

    眼看就要一緻通過的時候,黃以恒說話了:“我很感謝大家對我的信任和鼓勵,但我要說的是合安的改革與發展是大家共同奮鬥的結果,而不是我個人的,這一點我在多次會議上都說過。

    所以我作為班長,如果把榮譽都留給我自己,這就等于認定了合安縣改革發展是我個人的,群衆的輿論也不好。

    ”黃以恒喝了一口水,嗓音就清亮了起來:“我的意見是将鄭天良同志推選為全國優秀共産黨員的候選人。

    ” 會議室裡一片寂靜,所有的人都對這一提議感到很驚訝,在這個等于是清算鄭天良嚴重失職的會議上居然又冒出了這麼個截然相反的提議,人們都覺得這有點像在槍斃一個死刑犯的時候,當槍口已經對準腦袋的時候,突然拿槍的人宣布要給他授勳,刺刀下授勳是改革中出現的最高的儀式。

     黃以恒清清嗓子說:“鄭天良作為人選是當之無愧的,其理由有以下幾點。

    一是鄭天良從我跟他在朝陽公社共事開始就知道了他的為人,從不公款吃喝,吃食堂從不搞特殊化,朝陽公社也就是後來的馬壩鄉風氣一直很正。

    這與他這個帶頭人的作風是密切相關的。

    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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