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氣,所有恥辱和倉惶就随茶葉汁一起咽進了肚子裡,還帶着茶葉的清香。
黃以恒看到了鄭天良鼻尖上冒出來的一層細汗,他喊來服務員說:“太熱了,将空調溫度打低一點。
鄭縣長比我胖,出的汗就是比我多。
”服務員調低溫度後走了,鄭天良說:“好多了,好多了,我主要是不能喝酒,晚上喝了幾杯酒,就容易出汗。
”
黃以恒等鄭天良坐穩後,就有些推心置腹地說:“老鄭呀,有些事我本不該跟你說,但我今天也多喝了兩杯,就違反組織原則給你透露一些信息。
你的問題我在市委常委會上提過不止一次,我曾經提議你到興安縣任縣長,但市委内部的意見不統一,至于什麼原因我就不能再多說了,我相信你到這個年齡應該明白了,其實我們共産黨的幹部除了政治素質之外,最主要的能力是協調能力,對上對下以及相關部門協調不好,就沒法開展工作,所以說協調能力也就是工作能力,如果你是一個殺豬的,把豬能捅死,這就夠了,但你是縣長,隻是每天二十四小時地幹活是遠遠不夠的。
”
鄭天良聽得連連點頭,他說:“黃市長批評得很對,我這個人農民出身,隻會沖呀殺的,從來不講究協調,有時候還很固執,得罪了不少人,隻有你黃市長最了解我是沒有壞心的。
”
黃以恒說:“我們之間的關系,那年春節在我家吃飯我已經講得很清楚了,我們知已知彼,有些分歧隻是工作上的分歧,絲毫不影響我們私人之間的關系和我們兩家的關系。
沒有哪一件事,我不是站在你的立場上考慮的,就是那年王橋集實驗區出的那些事,我也是跟市委争執了好多次的,而且在縣裡并沒有産生什麼影響。
所以你不要為我們以前的工作分歧耿耿于懷,更不能往其他方面去想。
另外我還要糾正你一點,即我不是市委書記,也不是你的後台。
我們共産黨的幹部,還是要講一點原則的,沒有原則是要犯錯誤的。
”
鄭天良感到黃以恒的話确實很交心,指出了自己的缺點,甚至透露了一些内部的秘密,但事後一想,那又算什麼秘密呢,放在桌面上講也是沒什麼出格的地方的,而且黃以恒斷然否定了後台一說,等于是否定了他會為他在五十歲時扶正而出最後一把力,一切都在原則下進行談話,所以這個談話也是可以放在辦公室裡進行的。
盡管如此,鄭天良要做的事是先把女兒鄭清揚調到市裡去。
鄭天良告别黃以恒的時候,黃以恒将他送到了樓梯口,兩人緊緊握手。
趙全福的本田車停在賓館外面,鄭天良一出賓館大門,趙全福就上來扶住鄭天良的胳膊:“老闆,上車吧!”
鄭天良沒有立即上車,他向四周看了看,夜已經很深了,隻有一些賣小吃的大排檔的攤子在夏夜裡苦苦等待着下一個客人,這些孤獨的攤子像妓女一樣尋求謀生的出路。
确信無一個熟識的人,他才敏捷地鑽進車子裡。
車到紅磨坊後,兩人直奔三樓的桑拿房裡間的豪華的按摩間,茶已經提前泡好了,鄭天良無心喝茶,他想撒尿,在撒完尿後,他坐下來與趙全福一起抽煙。
趙全福問:“老闆,你跟黃市長談得怎麼樣?”
鄭天良說:“回遷的事問題不大,但要等工業區下一步改革方案出台後統一考慮。
”
趙全福說:“合和并不打算在工業區落戶,我想在東門城外單獨買一塊地蓋廠房。
”
鄭天良說:“這件事你不要急,目前我還說不上話,等到黃市長當書記了,一切就好辦了。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會盡力的。
”
趙全福說:“老闆,你真是我們的大救星,你有什麼要辦的事,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
鄭天良說:“你去市裡活動活動,給我在市政部門搞一個調動名額來,要正式工身份,能不能辦到?
趙全福笑了起來:“我以為有多大事,調一個人又不是殺一個人,我在一個月内給你把調令開來,要調的這個人是誰?”
鄭天良說:“這你就不要問了,開調令的時候我告訴你。
我這個身份不好到市裡去為一個普通的調動再去賣面子了,所以請你幫個忙。
你打算怎麼調動?”
趙全福說:“老闆,這種小事你當然不要出面了,你幫我們辦大事,遷廠買地,我幫你辦小事。
怎麼調動太簡單了,三五萬肯定能搞定,要是關節太多,大不了十萬塊錢。
”
鄭天良說:“你這不是搞行賄受賄了嗎?”
趙全福說:“老闆,你怎麼說話這麼難聽呢,怎麼能叫行賄受賄,這叫互相幫助交朋友,你說我們這些人要這麼多錢幹什麼,吃喝玩樂一年花不了十幾萬,多掙錢不就是為了多交一些朋友,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
”
鄭天良被趙全福一開導,也就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了,于是就說:“反正你給我抓緊辦了。
今天我開了一下午會,晚上又喝了不少酒,跟黃市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