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根說家父就是江本仁先生,他自己是一個孤兒,是江本仁先生從孤兒院領回來撫養的,從美國大學畢業回台灣後,先跟着老先生做實業,後因才智超群,又由養子晉升為女婿,孔令根說:“家父沒有兒子,隻有三個女兒,我雖是家父的助理,但實際上中飛集團等于也是我自己的企業。
所以鄭先生應該能理解我锱铢必較的真實思想了,因此,我代表中飛集團來跟合安縣政府談判,實際上是我個人跟你鄭先生談判,如果這樣理解的話,我覺得一切都好商量。
”
鄭天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後,心裡一陣激動起來,他覺得孔令根把他跟自己定位在私人關系這一層面上,而且更把他看成是合安縣的象征和化身,也許孔令根從短暫的接觸中已經看出了鄭天良在合安縣舉足輕重的能量,而且這種關系定位明顯帶有某種私人之間有話好說的暗示。
但鄭天良還是很有分寸地說了一句:“感謝孔先生對我的信任,孔先生太擡舉我了,其實我隻是一個抓工業的副縣長,工業區雖然我當家,但縣裡主要領導還是宣縣長,不過我們很團結,一般說來,我的意見也就是他的意見。
”
孔令根看了一眼鄭天良,問道:“所以我把鄭先生視為自己的朋友和合作夥伴。
鄭先生在實業界沒有投資嗎?如果有投資,我們也可以私人進行合作。
”
鄭天良說:“我們共産黨的幹部跟你們國民黨幹部是有區别的,我們共産黨幹部不允許經商辦實業。
”
孔令根說:“國民黨官員是肯定不許經商的,我聽說大陸官員都有變相投資的實業,鄭先生這麼精明能幹,也可以投資辦一些實業,如果資金上有什麼困難的話,我可以支持一點點嘛!”
鄭天良說:“那是國民黨反動宣傳對我們共産黨幹部的誣蔑,曆史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馬上就要跨世紀了,兩黨這樣搞來搞去很沒意思。
我就沒有實業。
”
孔令根說:“實在對不起,我對大陸不是太了解,隻是聽說而已。
我也是一片好意,請鄭先生不要誤會了。
”
鄭天良覺得孔令根的話裡有話,于是就說:“當然了,如果有一天我縣長不當了,我就到你手下打工,還望孔先生能給我一個工作崗位,如果要是投資的話,我一定請你支持。
”
孔令根扶了扶鼻梁上的金邊眼鏡,其實眼鏡非常牢固,他是用這個動作掩飾一下自己的尴尬:“鄭先生不愧為國之棟梁,人之模範,欽佩,欽佩!”
鄭天良給孔令根的杯子裡加滿了水,他說:“我是不需要你支持什麼的,不過我有一個做實業的朋友,目前周轉資金上有些困難,如果孔先生願意的話,是否可以給我的朋友一些支持?”
孔令根端起的茶杯在嘴邊僵住了,他放下杯子,顯示出前所未有豪爽:“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有什麼困難我理當幫助,要多少?”
鄭天良說:“三百萬,如果有困難的話,兩百萬也行。
”
孔令根說:“中飛集團雖說在台灣企業中排名隻有第十六位,但兩三百萬美金還是不成問題的。
”
鄭天良連忙說:“不是美金,是人民币三百萬。
”
孔令根很輕松地笑了:“那太小意思了,鄭先生把賬号告訴我吧,我馬上通知香港的分部将款子今晚就打過來。
”
鄭天良立即站起身到走廊上打電話給沈彙麗,沈彙麗告訴了銀行賬号并在電話裡狠狠地親了鄭天良一口:“老闆,你對我太好了。
”
鄭天良将寫着紙片上的銀行帳号交給了孔令根,孔令根當即打電話到香港,香港分部答複是明天一早對方就可以收到錢了。
這一切,在十分鐘之内就完成了。
鄭天良對這個速度感到無比震驚,他不知道這是他權力的作用,還是孔令根利益的作用。
那一刻,鄭天良心裡立即列出了一道算式,三百萬人民币在孔令根那裡等于鄭天良口袋裡的三百塊錢或三十塊錢,反過來想,孔令根口袋裡的三十塊錢或三百塊錢,要讓他這個拿工資的副縣長掙上二百四十多年,二百四十多年夠他活三輩子。
面對着這個比自己小十歲的年輕人,鄭天良發現孔令根如果是一隻老虎的話,自己隻是附在老虎皮毛上一個小小的跳蚤,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鄭天良當然不能在孔令根面前表現出這種卑微的情緒來,他說:“孔先生,我給你打一個借條吧!”說着真的就打開公文包拿出了紙筆。
孔令根擺擺手說:“鄭先生,這點錢也值得打借條,這不把我們之間的情誼打得一文不值了?你想,三百萬人民币還不到四十萬美金,這點小錢算什麼,在香港隻能買到兩小間房子,一輛一般般的勞斯萊斯汽車。
你就是不還我又怎麼樣呢?以後再說吧!”
鄭天良堅持要打借條:“如果我不打借條,将來就說不清了。
”
孔令根有些生氣了:“如果鄭先生執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