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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訣 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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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人都下班了,大樓裡一片寂靜。

     白忠誠坐在辦公桌前,他從抽屜裡取出一張紙,提筆寫道: 王思: 請你把我的辭職報告呈送給肖甯同志。

    謝謝你和肖甯對我的關心和美意,你們已經把人世間最珍貴最美好的東西——友情給予了我,我将把這些東西永遠地珍藏在心裡,并以此來激勵我将來更好地生活和創作!為了人格,為了尊言,最後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别! 白忠誠 白忠誠把信和辭職報告放到王思的辦公桌上,把辦公室的鑰匙壓在信和辭職報告上,然後他拉開自己辦公桌的抽屜,将一些屬于自己的物品一一收進提包。

    他拎起提包,離開辦公桌,當他走到辦公室門口時,蓦然回首,駐足片刻,然後熄燈關門離去。

     這是一個普通的夜晚,大廳值班室的師傅不知道白忠誠為什麼走得這麼晚。

    也許全機關的人更不會知道,也不會想到,白忠誠今晚的一别,從此再也不會回來! 白忠誠走了! 這是一個簡樸的宴會,但又是一個隆重的宴會。

    這是一個簡陋的宴會,但又是一個精美的宴會。

    三個農民工與一個即将也要成為農民工的人,歡聚在城郊一間農民出租屋内,用自己打工掙來的錢,從超市買來的熟食、酒水,頻頻舉杯,開懷暢飲。

    他們盡情抒發自己心中的快樂,他們也盡情宣洩自己心中的煩惱。

    他們雖然是這個社會最底層的人,但他們的思想境界,他們的品德操守卻并不低下,相反卻很偉大。

     普通的人不一定不偉大,不普通的人不一定就偉大! 席間,白忠誠以老大哥的身份,舉杯為于海虹和牽男重新牽手表示熱烈祝賀,同時為起來将來找一個如意郎君表示衷心祝願! 白忠誠的情緒非常好,興緻也非常高,牽男和起來看他幾乎隻是一個勁地喝酒,菜幾乎都不動筷子。

    因為晚上他還要離開這裡,所以,牽男和起來就一起起來阻止他,最後不得不提前結束了這個對于白忠誠來說是一個最後的晚餐。

     白忠誠的東西于海虹已經替他全部收拾好了,一個編織袋,一個鋪蓋卷,跟他當初來時的規模一模一樣。

    于海虹、牽男和起來三人,一起把白忠誠送到輪渡碼頭。

     白忠誠手裡拎着編織袋,肩上扛着鋪蓋卷上了渡輪,不一會兒船就開了。

    白忠誠和于海虹、牽男、起來,互相揮手告别。

     白忠誠望着碼頭上漸漸離去的于海虹、牽男、起來,心頭不禁一熱,淚水一下模糊了他的視線。

    多麼善良、多麼純樸、多麼勤勞、多麼可愛的年輕人啊!他真的不該如此隐瞞他們,欺騙他們啊! “對不起了海虹、牽男、起來,請原諒我吧!”白忠誠心裡默默地念叨着。

     江岸上,海虹、牽男、起來的身影,在白忠誠的視線中漸漸地消失了! 白忠誠随着人流從渡輪上走了下來,這時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

    雨點淅淅瀝瀝地打在臉上似乎有些熱乎乎的感覺。

    啊,春天已經結束了,夏天又來臨了! 當從渡輪上擁下來的乘客,人家一個個都向着自己明确的方向和目标奔去的時候,白忠誠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是一個無家可歸、無處可去的一名名符其實的流浪者了。

     白忠誠下了棧橋,在出站口,他把肩上的行李放到地上。

    他在想,但現在還不能多想,也不能遠想,很多很遠的想,那要等到明天或者以後慢慢地再去想。

    眼下想的隻能是今晚就在附近找一個小旅館先住下來。

    白忠誠拎起包,扛起行李向街道上走去。

     雨越下越大了。

    雨點,燈光,把夜空點綴得晶瑩明亮。

    這時,誰也沒有注意到,在白忠誠的身後有一輛銀灰色帕薩特轎車緩緩地行駛着,尾随着他。

    白忠誠扛着行李低着頭,因為雨越下越大,所以他步子走得又急又快,他對身邊的一切全然不知。

     突然,那輛銀灰色帕薩特加快了速度,趕上了白忠誠,隻見轎車的車窗玻璃慢慢地降了下來,原來開車的是一位女子,她朝着白忠誠叫道:“白老師!白老師!” 白忠誠倏地停住腳步,他似乎感到有人在叫他。

    他艱難地擡起頭,四下尋找,原來這個聲音是從他身旁的轎車裡傳來的。

    白忠誠望着小車發愣。

     “白老師,怎麼不認識我啦?”小車裡女人的聲音很好聽。

     白忠誠終于認出轎車裡的女人,他十分驚訝地說:“你怎麼在這裡?” 小車裡的女人說:“你先上來再說!” 白忠誠猶豫了一下,然後拉開後門,将手裡、肩上的東西一起塞了進去,然後拉開前門鑽了進去。

     白忠誠進去剛把車門關上,那女人猛地一提速,轎車飛一般駛了起來,不一會兒便消失在潇潇灑灑的雨夜中…… 2003年5月初稿于南京 2003年9月修改于無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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