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
”溫克泉說。
“也許她和你開玩笑罷!”周沖加以安慰,實際上在拖延時間。
“這不是開玩笑的事!”田野說:“還是快到各處去找找看……比較好。
”
溫克泉是漫無主張焦灼得走頭無路,這樣大的一個遊泳場,叫他到那裡去着手找尋呢?
“我看還是快通知遊泳場的救生員罷!”周沖說。
“要不要我潛到水裡替你找找看?”田野問。
溫克泉連連點首稱謝,滿露衷心感激,他尚以為這兩位素昧生平的朋友非常的熱心呢。
田野便翻身插入水中,兩腳打起白浪花,霎眼間已經沉進了水底,同樣的鑽到浮台底下,揉攀着鐵鍊直向海底沉去,在那堆亂石中,用鐵錨做目标,田野雖然沒有戴上潛水眼鏡,不容易就能找到出事的所在地,這時蘇玉瑛早已玉殒香消,芳魂出竅,複又輪到餘飛把持着屍體,暫時不讓她浮出水面,田野潛了下來,複重重的用手在餘飛的頭上拍了兩下,這就是暗号,表示上面已經事發,可能救生員馬上就展開救護打撈工作,請他注意,然後又順着鐵鍊鑽出浮台底下水面,通知丁炳榮,叫他準備“散水”。
等田野冒出水面之際,周沖和溫克泉兩人已經在向遊泳場的救生人員求助了,這一來轟動了整個遊泳場上的遊客,誰都知道有一個女人下水失蹤,有許多熱心腸而熟水性的遊客,都紛紛自動下水幫助找尋,其他不能下水的便擠到水邊看熱鬧,場面非常混亂。
救生員的小艇已劃出水面,順着水勢用竹篙向海底打撈,這是他們的經驗做法,每逢有人溺水沉底,都是順着水勢漂流的,假如把下流的部位截住,便可能将溺水的人打撈上來。
水面上人多雜亂,潛水的潛水,找尋的找尋,打撈的打撈,這一來兩個殺人者和丁炳榮得到機會趁亂冒出水面,潛水眼鏡棄去,誰會知道蘇玉瑛的失蹤是喪在他們的手裡,他們也在水面上遊來遊去,不時又潛到水裡去,裝着幫忙找尋溺水失蹤的女人。
水底是黝黑的,蘇玉瑛的屍首被鐵錨絆壓着,短時間内不會被人找出來,他們的謀殺又告得手,絲毫不露痕迹,等到三日後屍首浮出水面來,誰都會認為是死于意外。
經過了半個多小時的打撈工作,救生員全感到失望了,田野的心情悒悒,眼睜睜看着一個青春少女的生命被人辣手摧殘,這種謀殺方式慘不堪入目,但是他能說些什麼呢?他也是謀殺的幫手之一。
當他出水爬上扶梯之時,倏地看見老闆娘金麗娃也在場,她穿着一身妖豔的浴裝,緊包着豐腴婀娜的身材,正匆匆地轉身走向更衣室。
這不消說她是監督這件謀殺工作的進行,現在眼見事成便要離去,到這時候,田野的心情矛盾不可開交,回顧水面,救生人員和熱心見義勇為的遊客都已感到失望,紛紛休息下來,隻有少數的人仍在盡着最後的努力覓尋。
水面上回複冷清清的,意外事件将遊客們的興緻掃抹殆盡,加上水溫的寒冷,剩下寥寥的遊客都走向了更衣室,隻有溫克泉仍無精打彩的留在浮台上,滿露凄慘頹喪,是誰辣手拆散鴛鴦?
周沖的工夫做得很好,一直伴在他的身旁,還假惺惺地向他慰勸。
不一會,老闆娘金麗娃已經由更衣室内出來,她的衣飾永遠是妖豔華麗的,滿身珠光寶氣,這些财富裡纏着一個蛇蠍心腸的惡毒尤物,也不知道是屠殺了多少生靈才換取她的富貴。
田野的眼睛冒出怒的火焰,他深後悔參加了“職業兇手”。
但是想到劉文傑之時,不參加“職業兇手”又如何能消除心頭之恨,這種交錯的思想使他陷入迷惘。
在休息室中另外還坐有一個戴黑眼鏡的女人年紀約在三十七八,不修脂粉,衣着樸素,原來她竟是和金麗娃結伴來的,她倆會面時沒有說話,但是同時離開遊泳場。
田野蓦地意識到這個婦女是他們的主顧,也就是溫克泉夫人呢!看她的相貌,倒是很文靜的,不像是個毒婦,為什麼竟會購買兇手謀殺丈夫的情人呢?
田野正想追上去仔細看個清楚之時,倏地周沖出現在他的背後,伸手重重在他的肩頭上一拍。
“田兄我們該走了。
”
餘飛和丁炳榮兩人早已自更衣室換好衣裳出來,半個鐘頭前還在殺人,現在就大模大樣的走了。
“老闆在晚上要見你!”周沖又說:“今天該發薪啦!”
兩人離開遊泳場之時,已接近黃昏,天色是昏沉沉的,老天爺老是想下雨,但是雨又老是灑不下來,這種天色最令人蹩扭。
周沖請田野在一家飯館吃晚飯時,特地為他買醉消愁,周沖很明了青年人的心理,老是愛感情用事的第一次幹謀殺的勾當,心理上目然會激起惶恐作用的。
他絕口不和田野搭腔,恐防他說話沖動敗事,兩人相對喝着悶酒,飯後,乘電車直抵德輔道中,他們在寶豐大樓門前下車,乘電梯上樓。
這兒全是機關洋行或律師私人的寫字間,周沖找着一間挂有“茂昌洋行”招牌的寫字間,推門進内。
寫字間内的布置相當雅潔,寫字台約有五六張,地上還鋪有厚絨地毯,滿像一間做大買賣的洋行辦事處呢,牆上又挂有許多煙花、炮竹、出口的統計表。
相信是已經過了下班的時間了,寫字間内竟連一個人也沒有,在寫字間側端,另外還有一間闆壁間隔的房間。
玻璃門上有寫“總經理室”幾個字。
房間内傳有男女的談話聲。
“她還有兩萬元暫時付不出來,打了一張借款的欠條……”金麗娃的聲音,她已早到一步。
“那怎麼行!我們講究的是信用!”是男人低沉的嗓子,說話時有點咳嗽。
“我們要付周沖六千元,田野四千伍佰元,丁炳榮和餘飛五千元,豈不要墊款了?”
田野的心中猜想,相信這人就是他們的老闆了,相貌一定非常兇惡,脾氣暴躁,而又是非常精明剛毅的人。
但是他猜想錯了,周沖在門上彈指扣門,玻璃門推開,現出老闆的臉孔,他正端坐在辦事桌上,和他的妻子金麗娃讨論帳目問題。
臉色蒼白,眉目清秀,年紀不大,最多不過四十多歲,衣飾整潔,舉止文雅恁怎樣看去,誰也不會相信他是一群殺人如同斬瓜切菜的“職業兇手”的首領呢。
他看見周沖領着田野進來,馬上笑臉相迎,伸出手來和田野握手?
“啊!田野兄,我已經仰慕你很久了,本來早就想拜望你一次;但是瑣事繁忙,纏着身子老走不開!”态度和藹,文質彬彬的非常有禮貌,和周沖傲世嚣張的态度迥然不同。
“你今天的工作很好,絕非無學問,無高度智慧的人所能做得到的。
”
一面,他收藏起桌上擱置着的一張紙片,田野看出是他的參加組織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