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院,吳仁義有點後悔剛才一時沖動說出的那些話,不過姓齊的也太過分,居然要叫兒子來被他兒子打,這是什麼道理。
為了兒子,就算今後不再跟姓齊的來往也值得。
大概是當孫子太久了,還有點不習慣當大爺吧。
吳仁義這麼想着,忍不住嘿嘿一笑,可以想怎麼說就怎麼說的感覺真是太痛快了。
活了大半輩子,最痛快就是今天了,比掙錢還痛快。
錢已經掙夠了,下半輩子可得痛痛快快地活出個人樣來,再也不受他媽鳥氣了。
吳仁義痛痛快快地開着車,忽然外面砰地響了一聲,把他吓了一跳。
是誰扔炮仗?他扭頭一看,身後一輛沒有牌照的黑色普桑,車廂裡有個戴黑超墨鏡,小胡子的男人正大幅度地轉着方向盤朝他的車追過來。
吳仁義的車是德國原廠的沃爾沃,德國車可能不是最好看的,但絕對是最結實的。
就是這輛車,吳仁義有一次不小心撞上了人家門口的水泥墩子,把個水泥墩子撞缺了半邊,可他的車隻蹭了點漆,什麼事都沒有。
一想到剛剛才跟齊達倫鬧翻,八成此人是齊達倫派來對付自己的。
吳仁義可不怕,普桑怎麼能撞得過沃爾沃,找死就來吧。
他趕緊穩住方向盤,等着普桑來撞自己。
吳仁義的算盤打錯了,普桑沒撞他,而是開到距離沃爾沃不到一米的距離,跟他并排前進。
吳仁義正覺得奇怪,小胡子已經放下了車窗,黑洞洞的槍口正對着自己。
砰的一聲,槍口沖天上開了一響。
吳仁義吓得差點尿褲子,乖乖,剛才那也不是扔炮仗,是真槍。
這齊達倫也太牛了,居然能使喚帶槍級别的黑社會,都怪自己,剛才在病房裡太嚣張。
吳仁義趕緊把車靠邊停了,拿上果籃裡的一萬塊,想賄賂賄賂這位黑大哥。
普桑也停了,小胡子沒下車,槍口對準吳仁義,做了個上車的動作。
吳仁義哆哆嗦嗦地想拿手機先告訴兒子一聲,讓他來救自己,沒想到小動作被看穿,還沒按下解鎖鍵,小胡子就沖着他腳邊來了一槍。
吓得他趕緊把手機給扔了,連滾帶爬上了車。
車裡就小胡子一個,吳仁義被膠帶紙綁住了手腳,又封住了嘴,整個人躺在後座上。
現在是晚上七八點鐘,就這麼着走街串巷也沒人能看出車上綁了個大活人。
吳仁義最後悔的是,怎麼沒想到買輛防彈車呢。
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他還等着洗幹淨了錢,捐個遊泳館當榮譽教授呢,痛快的日子才剛剛開始,他舍不得死。
車開動了,他心裡也琢磨開了,這人八成是為了錢幫齊達倫做事的,隻要自己出比齊達倫還高的價錢,準能保住性命。
他這麼想了想,心裡踏實了一點。
C
車沒開多遠,大概十多分鐘後,開進了一間車庫,車庫門落下,小胡子下了車,把吳仁義也弄下車,把他放在一把椅子上,打着一盞超亮的聚光燈。光線隐沒了小胡子的輪廓,吳仁義的眼睛都花了,半睜半閉的,剛剛踏實的心重又害怕起來。
“我有幾個問題,你一定要如實回答,說完了,就放你走,如果說謊,一句話一顆子彈。
”小胡子的聲音聽起來很怪,顯然是用了電子變聲器之類的東西處理過。
猛地一下,膠帶紙從吳仁義嘴上撕下,半張臉火辣辣地疼,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不過他可沒時間哭,趕緊哀求道:“英雄,英雄,是不是齊達倫派你來的,他出多少錢我都出雙倍,你放了我吧,我現在就能給你錢,我口袋裡就有一萬,這算定金,你要多少,開個價吧。
” 啪的一聲,一個響亮的耳光落在吳仁義的臉上,打得他暈頭轉向。
他看不清小胡子的臉,但聽得到小胡子在說:“我再重複一邊,我有幾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
如果說謊,一句話一顆子彈,跟問題無關的廢話,同樣一句話一顆子彈。
” 說完話,明亮的聚光燈那邊傳來手槍活動彈夾的聲音,接着傳來子彈裝進彈夾的聲音,然後是上膛的聲音。
吳仁義不敢作聲了,真不知道是自己命歹還是齊達倫命好,這位黑大哥還挺有職業道德。
跟了他這麼多年,居然不知道他跟黑社會的人有來往,還隻當他隻是個普通的貪官,看來是自己太看低他了。
“第一個問題,你從誰手裡拿的地?”小胡子發問了。
“齊達倫。
”吳仁義心裡揣測着,這是提醒自己記得齊達倫的好呢,還是另有目的,不過槍在人家手裡,剛才射在他腳邊的子彈讓他擔心是否能或者回去,不敢撒謊。
“你從他手裡拿地,需要給多少錢?”通過處理的聲音,聽起來毫無感情色彩。
“一般都是按比例分成的,按照地價總值,有時候十分之一,有時候八分之一,說不定,要看拿地難度和地的價值。
”吳仁義回答的比較技巧,并沒說具體數目。
“你們合作多長時間了?” “十多年了。
” “你拿地的價,是自己付的錢,另外還需要支付前期投入的建設費用,怎麼有那麼多錢付給他?” “有時候他能幫我搞到政府撥款。
我們公司是挂靠在他們單位下面的,有時候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