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就看見破軍的身邊站了一個人。
這人的赤身露體,滿身的傷痕之中,最明顯的就是脖子傷口的皮還外翻着,胸口心髒的位置上還被捅了個窟窿。
我的頭發一下子就炸了起來,就這樣林楓他竟然還沒有死,早知道我就把他的腦袋砍下來了!
再看破軍,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眼睛裡慢慢淌出來兩道血流,随後是耳朵、鼻子和嘴角。
最後破軍的七孔都有鮮血慢慢的流淌下來。
他想要對我說點什麼,但是随着他的嗓子一個勁的抖動,沒聽到有話說出來,卻不停的有鮮血吐了他滿身。
林楓隻看了我一眼之後,就将目光轉移到破軍的身上,說道:“本來我還想看在你大伯的面子上,給你留個全屍的。
不過現在發現隻要稍微對你們心慈手軟一點,你們兩個就要翻了天……”林楓一邊說着,一邊伸出手掌蓋在了破軍的頭頂。
這個手勢和剛才讓王子恒化成血霧時一模一樣。
我的心裡一揪,當時什麼也顧不得了,對着林楓大聲喊道:“你别動他!你不是想讓我去偷天理圖嗎?我去!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偷來!”
林楓轉頭看了我半晌,突然冷笑了一聲:“晚了……”随着最後一個字出唇,林楓的掌力一吐,“嘭!”的一聲,破軍消失在一片血霧當中……
我的腦中空白一片,張大了嘴卻什麼都喊不出來。
當時什麼都顧不了,我沖到了林楓身邊,舉着短劍對着他的腦袋劈了下去。
眼看我這一劍就要劈開林楓腦袋,他還是不躲不避,隻是在短劍即将要砍到他腦袋的一瞬間,林楓才用手臂擋了一下。
我是本着同歸于盡得心思來的,現在就算他同時讓我也血爆一下,這一短劍也要砍下去。
更何況林楓現在是用胳膊當我的劍鋒,我沒打算這一下子能要他的命,不過能砍掉林楓的一隻胳膊,也算是非常不錯的結局了。
短劍毫無懸念的砍在了林楓的手臂上,但是卻不是我想象的那樣瞬間砍掉他的胳膊。
短劍隻是砍進林楓的肌肉組織中就無法再進一步,以我現在的力氣,别說是人骨頭了,就算是鐵棒也一起砍斷了,隻是對他的胳膊無能無力。
短劍像是卡在了林楓的肉裡一樣進入不得,這時,林楓的反擊也到了,他另外的一隻手已經擡了起來,對着我就是一拳。
這一拳實實惠惠得打在我的臉上,頓時一陣金星在我的眼前亂晃,我就像斷線風筝一樣,被打的飛出去七八米遠,被一棵樹擋住之後,反彈到了地上。
“下次記住了,想我死就直接砍斷脖子。
”林楓從胳膊上将短劍拔下來之後,對我說道:“機會你隻有一次,現在就輪到我了。
”說完,他慢慢的向我走過來。
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過來,我卻連站都站不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那一拳打得我有腦震蕩。
現在看林楓都是雙影的,我試了幾次想站起來,但是這雙腳就像不是我的那樣,剛起來一半,兩隻腳就沒有規律的亂顫起來,接連幾次摔倒之後,看着越來越近的林楓,我索性坐在地上,拼命的甩頭眨眼調整好眼睛得焦距。
好在雙手還聽我的指揮,我飛快的将身邊的石塊都聚攏到一起,然後抓過一個石塊,對着已經清晰起來林楓打了過去,但是另一隻手卻像腰後别着的甩棍摸去。
林楓任由石塊打在自己的身上,他的手裡握着我的短劍,隻要再有兩三米的距離,林楓的短劍一揮,就能斬斷我的脖子。
就在這個位置,林楓卻突然的停住了腳步,他就在我的身前蹲了下來,盯着我的臉,看的竟然有一些失神。
他看得我心裡直發毛,不過趁着這個機會,我雙手抓起身邊的四五個石塊向着他的腦袋扔了過去。
在石塊出手的之後,我的雙手撐地一使勁,将身子向前竄去。
身子竄到林楓的腳下,我已經抽出來腰後的甩棍,對着他的臉就是一甩棍。
甩棍揮出去的同時,林楓手裡的短劍也揮了過來,就像切豆腐一樣,将甩棍斜着削成了兩截,裡面的幾層套管掉了出來,我的手裡隻剩下了一個半截鋼管。
這種情況我是沒打算活下去了,握着這半截鋼管,将前面被削尖的茬口對着林楓的腳面直插下去。
半截鋼管插進林楓的腳面就像是插進了一團死肉當中,無聲無息的沒有任何效果。
林楓就像沒事人一樣,将另一隻腳擡了起來,對着我的胸口猛踢了一腳。
這一腳又将我踢出去十多米遠,落地之後,我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胸口就像被堵住一樣,每喘一口氣都變得艱難無比。
都不知道腓骨被踢斷多少根了,我癱軟的躺在地上,無力的看着林楓再次走到了身前,将他的手掌按在了我的頭頂上。
這就是要死了嗎?一瞬間我的心反而靜了起來。
閉着眼隻等着林楓的掌力一吐,我和王子恒。
破軍一樣化成一片虛無。
但是這個時間等的長了點,我的胸口就像被攪斷一樣,呼吸也越來越急促,等了半天,但是林楓他偏偏就是不動手。
随着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我的心裡開始變得急躁起來。
最後我睜開眼睛瞪着林楓,說道:“你到底是想拍死我,還是要吓死我?”林楓也在盯着我,好像是在為什麼事情糾結。
聽到我的話之後,他竟然将按在我頭頂的手撤走:“我給你換個死法。
”就在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的時候,林楓突然抓住我的左腳,将拖死狗一樣的将我拖到了懸崖邊。
“你不能給我個痛快的嗎?……”我一邊忍受着颠簸給胸口帶來的劇痛,一邊對着林楓大喊道。
林楓就像沒有聽到一樣,站在懸崖邊上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提到了半空之中。
這時的我已經沒有放抗的能力,條件反射得抓住了林楓的胳膊。
掙紮了幾下之後,就在掙紮的時候,藏在袖口裡被詭絲綁着的藥丸露了出來,在我嘴邊晃晃悠悠的。
好在林楓沒有注意到這個小細節。
他看着我慢慢的說道:“給白頭發一個面子,我讓你留個全屍。
掉下去的時候選個好位置,你自己摔散架就怪不得我了。
”
最後一句話說完的同時,他的手指突然松開,我的身子一沉,順着懸崖栽了下去。
就在林楓松手的一瞬間,我已經張嘴咬到了那顆小藥丸,将它從詭絲上扯到了嘴裡。
在掉落懸崖的同時,我将手指塞進嘴裡,将藥丸生生的捅了下去,伴随着“嘭!”的一聲,我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慢慢的有了一絲模模糊糊的意識。
我好像到了另外的一個空間,周圍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在我的身邊隐約有兩團朦朦胧胧的光影,這兩團光影在我的身邊飄來飄去的,好像在等待着什麼事情的發生。
那兩團光影突然開始興奮起來,先是圍着我轉了幾圈,最後在我的頭頂停住。
兩個光影慢慢地的變成了人形,其中一個稍微矮點的人影說道:“好了,你的大日子到了,跟我們哥倆下去享福吧。
”
這道人影的聲音似乎有一種奇怪的磁力,我暈乎乎地,不由自主的向着這道人影走過去。
走了還沒有幾步,突然在空氣中傳來一個多少有些刻薄而又熟悉的聲音:“他的日子還沒到,你們倆自己回去享福吧。
”
聽見這個聲音之後,我身邊的兩道人影有些急了。
剛才那個對我說話的人影尖着嗓子喊道:“你不能這樣!我們之前早就說好的,你管不到下面的事情!上次你開了道後門,把人塞進來的賬還沒有算,現在又要攔着我們帶人走,你到底想幹什麼?”
這人影說完之後,隻寂靜了片刻,空氣中又傳來那個熟悉的聲音:“你們倆聽不懂我說什麼嗎?是不是要我再說一次?”
場面突然變得死一般的寂靜,最後一直沒有說話的人影啞着嗓子說了一句:“這件事情不算完……”說完之後,兩道人影重新變成兩團光影,随着光亮越來越黯淡,這兩團光影慢慢地消失在我的面前。
眼前漆黑一片,我暈暈乎乎的站在原地,等着那個熟悉的聲音對我說話。
就這麼一直傻呆呆的等着,那個聲音卻在沒有響起來。
時間久了,我又慢慢地失去了意識。
又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後,一陣嘈雜的聲音讓我再次的恢複了點意識。
我好像是在夢裡一樣,周圍有很多人亂七八糟在喊我的名字,這些人我似乎都很熟悉,但是卻想不起來他們都是誰。
我被他們吵得心煩意亂,想要呵斥他們,卻無論如何都不能從睡夢裡清醒過來。
不過時間久了,我也開始習慣了這種嘈雜的聲音,随着一陣強烈的無力感襲來,我再一次的喪失了意識,沉積在無邊的黑暗當中。
“去你媽的!誰說他死了!”突然,又有一個熟悉的聲音伴随着強烈的消毒藥水味道,将我從黑暗當中拉了回來:“不是我說,你在胡說八道的話,信不信現在我就讓你死在他的前面。
”這句話說完,我就聽見一陣拉動手槍套筒的聲響,随後“啪!”的一聲,一個女人的聲音尖利地喊道:“殺人了……”
殺人了嗎……我怎麼聽不到有人中槍倒地的聲音?倒是有一股尿騷味特别明顯。
這時,剛才那個熟悉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再瞎喊我就真殺人了,第一個先殺你!”女人尖利的叫聲立馬停了下來。
那個聲音頓了一下之後,咬着牙對另外一個方向說道:“大夫,這個人死沒死我比你清楚。
不是我說,就算他變成了一堆骨頭,隻要我沒喊停,你就要繼續的搶救他。
不是吓唬你,隻要你敢放棄搶救,我就敢讓你死在他的前面……”
這時,又有一個人說話的聲音響了起來,他對着剛才喊叫的女人說道:“準備再次電擊複蘇,提到四百……再給我拿條褲子。
”随着胸口一陣劇烈的電流通過,我的意識瞬間消失在黑暗當中,最後聽到的一句話:“我是讓你救他,沒讓你殺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我再次從黑暗當中恢複了意識。
還是好像在睡夢之中,我似乎是躺在床上,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壓在胸口,讓我憋得喘不上來氣。
正難受的時候,突然伴随着一股腥氣臉上一陣濕熱,好像是什麼動物舔了一下。
“下來,不是我說,雞腿在我這兒,你去舔他幹什麼?”這個說話的聲音聽着極為熟悉,應該就是之前開槍的那個人。
這人說完之後,我的胸口頓時輕松了不少。
床下響起來一陣咬斷骨頭的嘎巴嘎巴聲音。
過了片刻,那個人又說道:“辣子,差不多了,躺了兩個月該起來後動活動了吧。
”
我的腦海裡面出現了一個二百六十斤的胖子——孫大聖。
我這是怎麼了?之前竟然連他都想不起來了。
這時就聽見孫胖子在我的耳邊繼續說道:“不是我說你,辣子,真沒有你這樣的。
睡了兩個多月還不起來,你是舒舒服服的睡着了,六室副主任那攤活沒人願幹,高老闆都推到我身上……”
孫胖子就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說起來個沒完,一直說到了死去的破軍三人的身上:“大軍也走了,真他媽的!到現在也沒個頭緒。
隻找着老易的腦袋和身子,要不是歐陽偏左那邊的本命符自己點着了,可能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林楓、大軍他們哥仨已經不在了……”
林楓!我腦海中的意識空白了片刻之後,馬上浮現出這個人的樣子。
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就像放電影一樣重現在我腦中。
這一切都是林楓幹的,他怎麼也死了?是吳仁荻給我們報的仇?還是那隻赤霄回來和他拼命了?我拼命的想,卻怎麼樣也想不到結果。
孫胖子在那邊繼續說道:“本來我還以為林楓是上次整治楊枭的幕後黑手,在火車上那次也是他故布疑陣。
現在老林的本命符也燒了,人都死了也掀不起風浪。
不是我說,辣子,快點醒吧,我現在就指望你了……”
孫胖子完全就是在自言自語,他就像是祥林嫂一樣的唠唠叨叨。
說了半天之後,孫胖子突然歎了口氣,說道:“辣子,我天天都來你這兒胡說八道的。
也不知道你聽煩了沒有,要是聽煩了就起來,哪怕是起來罵我兩句也成,我保證不還嘴……”
孫胖子說到這裡的時候,我的床下傳來了一陣動物“呼呼”的叫聲。
孫胖子的聲音離我遠了些,對着另外一個方向說道:“大白,不是我說你,吃兩口差不多就行了,就你那胃口,管飽我可管不起。
”
他這話剛剛說完,就聽見那個動物的叫聲低沉了很多,聽上去似乎就是要翻臉的節奏。
孫胖子好像是後退了一步,他接着說道:“你還别吓唬我,大白,不是我說,要不是我把你帶到醫院裡來,讓你守着辣子有吃有喝的,現在你還在局裡啃吳主任的蘿蔔呢。
你要是不想呆在這裡也成,我現在就把你帶回去。
雞鴨大肉你是别想了,回去接着啃蘿蔔白菜吧。
”
孫胖子說完之後,那個動物的聲音漸漸的平息了下來。
孫胖子好像捋順了幾下它的毛發之後,回到我身邊說道:“辣子,你放心,有尹白在這裡守着你,除非是吳仁荻來,要不誰都傷不了你。
你好好地再養幾天,等你睡了之後,告訴我是誰害得你這麼慘,哥們兒我替你報仇……”
這時,又響起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孫胖子答應了一聲之後,門開了又有一個聲音說道:“孫局,差不多十二點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
孫胖子沒理進來的那個人,他繼續說着我說道:“辣子,你再睡一晚吧。
我明天再來看你,說好了,你明天他媽的必須給我醒過來……”
孫胖子走後,我的胸口緊了一下,好像是又有一個重物壓了上來,一條濕漉漉,伴随着烤雞香味的舌頭,又對着我的臉舔了起來。
舔了一陣子之後,尹白就那麼趴在我的胸口,一動不動的,似乎是睡着了。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我開始對周圍事物的反應變得遲鈍起來,最後又一次的沉入到無邊的黑暗當中。
也這樣,自打這次以後,我時不時的都會‘醒’過來一次。
雖然還是不能恢複對身體的控制,但是對周圍事物的反應。
卻越來越敏感起來。
而且經常會遇到很多人來醫院看我,雖然我的思維還是有些混沌,隻記得孫胖子。
但是也大概知道這些人都是我以前的同事和朋友。
就連一個被叫做“高局長”的人都過來待了一段時間。
甚至又一次,我再次的恢複了意識的時候,明顯感覺到我的床邊坐了一個人。
而尹白對這個人也沒有絲毫的興趣,它還是趴在我的胸口,睡了個不亦樂乎。
這人也不知道坐了多長時間,他一動不動的,要不是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否則根本無法知道還有這樣一個人就在我的身邊。
他也不說話,隻是默默的看着我,直到門外有了點嘈雜的聲音(好像是隔壁病房在搶救病人),那個人從慢慢的從病床上站來起來,好像想對我說點什麼,但是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也沒見他說出來。
這個人給了我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但就是偏偏想不起來他是誰。
我拼命的想睜開眼睛,但是我越是掙紮,對周圍事物的反應就越遲鈍。
最後我竟然‘努力’的回到了黑暗當中。
等我再次回複意識的時候,已經不知道又過了多久。
我好像是被換了病房,現在不光是尹白,房間裡好像還多了一個人。
這個人平時在坐在角落裡一動不動的,要不是有幾次有人進來找他。
我都感覺不到病房裡面竟然多了一個人。
從這一次之後,每次恢複意識,都明顯的感覺到好像是出了什麼事情。
除了孫胖子和房間裡看着我的那個人之外,已經沒有什麼人來看我了。
而且孫胖子雖然是天天都來,但是他的話也少了很多,聊了沒有幾句,不是有人來将他叫走,就是自己想起來有什麼事情沒辦,慌忙起身走了。
就這樣,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
我被一陣無名的心悸擾的恢複了意識。
這時,孫胖子就卓在我病床前的椅子上。
房間裡面看着我的那個人很難得不在屋裡,隻有孫胖子自己,一句話都不說,隻是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煙。
要不是他偶爾的咳嗽一聲,我都不敢肯定這個一直抽煙的人是誰。
他不說話,我就很難提起來精神。
時間久了,就在我意識慢慢衰弱的時候,突然,明顯的感覺到有一個人從大門外走了進來。
沒有開門的聲音,他是怎麼進來的。
而且孫胖子好像完全感覺不到他的存在,還在一口接一口的抽煙。
從我恢複意識之後,隻能靠聽覺來感知外界事物。
但是這一次,随着這個人越走越近,我竟然‘看’到了一個滿頭白發的年輕人。
他俯下身子看了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