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乙說:“你說。
”
土匪乙對土匪甲說:“你說。
”
土匪甲用槍指着白薇說:“你下車。
”
白薇扭過頭,沒有理他。
土匪甲吼道:“說你呢!老子要嘗嘗鮮兒。
”
白薇還是沒有理他。
座位中站起一個賊頭賊腦的家夥,他對白薇說:“為了全車人的性命,姑娘,你就跟他們下車吧,早晚都是那麼回事。
”
柯山朝他罵道:“混帳話!你有沒有老婆?有沒有姐妹?”
土匪朝柯山就是一槍,柯山一閃身,打中了那個家夥。
那個家夥嚷道:“我算倒了大黴了!”
土匪乙又是一槍,打中了柯山的左肩,鮮血染紅了他的左肩。
白薇回過頭來,看清了柯山,湧起一陣感激之情。
土匪乙又舉槍。
白薇站了起來,沉着地說:“我下車。
”她十分鎮靜地走下汽車。
兩個土匪興高采烈地下了車,尾随在白薇後面。
白薇回過頭,問:“去哪兒?”
就在她回頭的一刹那,與車内柯山擔憂的目光相遇。
土匪甲一指左邊:“那邊高粱地。
”白薇走入高粱地,她從容地走着。
兩個土匪一前一後一瘸一拐地跟着。
土匪甲嬉笑着說:“今兒個可真不賴,可以開開葷了。
”
土匪乙說:“還是咱哥倆有福氣,弄了幾天土腥兒,今兒個可抓了個洋的。
”
汽車内,柯山急得抓耳搔腮,忽然跑下車,大叫:“抓土匪啊!抓土匪啊!”
兩個土匪一聽,驚得回過頭來。
白薇趁勢一腳踢飛了土匪甲手中的手槍,又一腳踢中他的下部。
土匪甲慘叫一聲,昏死過去。
土匪乙一看這情景懵了,吓得抱頭鼠竄,鑽進高粱地,一忽兒無影無蹤了。
柯山迎上前來,白薇籲了一口氣說:“謝謝你!”
柯山問:“你會武術?”
白薇點點頭。
汽車又在莊稼地旁穿行。
白薇幫柯山包紮傷口。
後面那個中槍的家夥“唉喲”、“唉喲”地呻吟着,那家夥嘟囔着:“也沒人給我包紮傷口。
”
柯山望着白薇微笑。
白薇也“撲哧”一聲,笑了。
柯山問:“你叫什麼名字?”
“紅柳。
”
柯山問:“你到這裡幹什麼?”
白薇回答:“我到五台山燒香還願,我爸爸媽媽都被飛機炸死了,我是中央大學的學生,你呢?”
柯山說:“我就是當地人,家住台懷鎮,我從安徽大學畢業,這兵荒馬亂的,找不到正經兒職業,想回鄉當教師。
”
白薇說:“教師這職業好。
”
柯山又問:“你信佛教嗎?”
白薇沒有說話,眼睛望着窗外飛逝的樹木、莊稼和遠山。
遠山如黛。
五台山某寺院内,木魚聲聲,香煙缭繞。
白薇跪在地上燒香磕頭還願,柯山立于一側。
白薇望着大佛,眼淚簌簌而落。
過了一會兒白薇站了起來,默默地走出大殿,柯山随她走了出去。
白薇走到一個岔口,望着皎皎明月,猶疑不定。
柯山說:“天不早了,到我家去吧。
”
白薇歎了一口氣,點點頭。
兩個人走入一個土路,來到台懷鎮邊上一個簡陋的小院落,門房掩着,柯山推開門走了進去。
北房斜漏出一些燭光,白薇看見一隻老貓喵地叫了一聲,蹿了出去。
屋内傳來一個蒼老微弱的聲音:“小山子回來了?”
柯山說:“娘,我回來了。
”
白薇随柯山走進裡屋,隻見一個年逾六旬的老婦人端坐在炕頭上,她的一頭銀發閃着光,一雙眼睛翻出魚肚的白色,腰闆挺直,兩隻小腳盤纏在一起。
老婦人是柯山娘。
炕桌上有一個破碗,立着一個白蠟燭,已經燒成一個白坨,閃着微弱的光亮,風一吹,火苗一顫一悠……
柯山說:“娘,我回來了。
”
柯山娘說:“我就知道你要回來了,這碗蠟燭快熬沒了。
”
柯山娘問:“你身後那個小姐是誰?她怎麼有一股子鮮奶味。
”
柯山說:“娘,她是一個無依無靠的人,父母都死了,路上又遇到了土匪……”
“唉!這兵荒馬亂的,一個姑娘家出來不容易。
”
柯山說:“娘,我讓她先住在咱家吧。
”
柯山娘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救人一難勝造七級浮屠,就讓她住在小東屋吧,你去收拾一下,那屋裡堆着柴火,太亂。
”
柯山答應一聲,出去了。
柯山娘問:“小姐叫什麼名字?”
“紅柳。
”
柯山娘說:“紅柳?紅白喜事,紅柳,這名字好啊。
”
白薇聽了一怔。
柯山娘問:“小姐渴了吧,外屋的缸裡有水,就是涼點,是山泉水。
”
白薇說:“大娘,别叫我小姐,就叫紅柳吧。
”
“紅柳,你替大娘捶捶背,大娘着了點涼,胸口有點堵得慌。
”
白薇坐到她的身後,柯山娘就勢一把攥住她的手,說:“這手好白嫩,你是江蘇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