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月餅這麼說,我心裡倒有些釋然,鬼鏡既然被紅布(紅在五行中代表火,金火克鬼)蓋住,又用桃木釘上,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在泰國養病期間,我多少跟着月餅學了一些東西,雖然不一定能頂上大用場,不過多知道些總比不知道要強。
而且那兩本古籍我也背得滾瓜爛熟,越琢磨越覺得有意思,不由深深佩服中國人的智慧。
月餅猛地睜開眼睛,頭也不回地沖出房間!
四
跟着月餅出了房間,頭等艙裡房間并不多,隻有六間。由于為了讓我們住得舒服,月野清衣上船時就告訴我們,她已經把整個頭等艙包了下來。
也就是說,這一層隻住着我們五個人。
長長的走廊鋪着猩紅的地毯,廊燈已經關閉。
船壁一側的舷窗透着慘淡的月色,在地毯上烙下一塊塊白格子。
走廊的盡頭是一幅巨大的日本仕女圖,圓圓的發髻上插綁着紅色的綢緞,乍一看像是頭發上沾滿了鮮血。
塗抹得蒼白的臉上。
五官幾乎看不出輪廓,用毛的位置點了兩個黑色圓點,嘴唇塗得血紅,地毯正好延伸至仕女圖的下巴,就像她吐着長長的舌頭,我們就站在上面。
越看越覺得她随時會咧開嘴,用舌頭把我們卷進嘴裡。
門餅陰沉着臉站在隔壁船艙門口,門已經打開。
我急忙跟過去,“啊”地喊了出來。
船艙裡面,放着一具木棺! 兩排蠟燭沿着棺材兩邊并排點燃,都已經燒了大半,蠟油層層堆疊,像是一堆油膩膩的肥肉,看上去有說不出來的惡心。
也許是門打開帶來了大暈的氧氣,蠟燭的火苗“噌”地蹿高,原本黃色的火焰居然變成了幽綠色。
我感到身體裡有一絲熱氣,正沿着膻中穴向外流着。
更不可理解的是,棺材居然是頭對門尾對牆,這完全有悖于棺材的放置方向。
這種頭尾相反,蠟放兩排(有興趣的朋友可以觀察一下老村裡的葬禮,蠟燭都會放在棺材頭位)的靠置,分明是斷絕了冤魂左右逸出之路。
除非是有人故意不讓棺材裡的冤魂逃掉,想讓它永世不得超生,把它牢牢禁锢在這裡。
這種風水布局又叫作“陰燭封魂”! 牆上的一塊白布無風自動,悠悠飄下,像是有隻無形的手将其摘落,露出了遮擋的東西! 鏡子! 我剛才在幻覺中看到的鬼鏡! 我隐約意識到棺材裡是誰了! 忽然,棺材裡傳出了“刺刺啦啦”的聲音,既像是貓爪子撓東西,又像是老鼠半夜啃床腳磨牙。
盡管有月餅在,我還是吓得夠嗆。
冷飕飕的感覺從心頭泛起,遍體發涼,好像有東西穿過了我的身體,血液都凝住了。
棺材蓋輕輕動了幾下,從裡面傳出沉悶的“咚咚”聲,裡面的東西要鑽出來! 月餅冷着臉,忽然扭頭就走:“南瓜,快把門鎖好!” 我巴不得月餅趕緊說出這句話,一麻溜兒蹿出來,鎖上了門。
月餅從包裡抓了一把石灰粉,往空中一撒。
石灰粉強烈的刺激性刺痛了我的雙眼,眼淚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棺材蓋子跳動得更厲害了,裡面的東西馬上就要推開棺蓋逃出來了! 我真怕裡面忽然蹦出個青面獠牙、吐着血舌頭的僵屍,也顧不得許多,搶先一步就要跑,月餅報不滿地看着我,又恨恨地瞪了月野清衣的船艙。
從剛才開始,我們這麼大的聲音,月野清衣和黑羽涉卻完全沒有反應,這根本不台常理! 還沒有來得及多想,随着石灰粉在空氣中彌漫。
走廊無風,石灰粉原本是慢慢落下,可是卻像突然有看不見的東西闖入,或者停在空中,或者被吹開少許…… 兩團類似于人形的東西,在石灰粉的包裹下慢慢出現,飄浮在空中,蕩蕩悠悠地晃着,随着石灰粉沾得越來越多,那兩團東西逐漸成了完整的人形! 這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看到它們就這麼在走廊裡飄着,撞到走廊盡頭仕女圖上,撲掉了一些石灰,白色的身體變得殘破不全,看上去更加恐怖。
月餅又“哼”了一聲:“趕快進屋!再不進來就來不及了!” 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回艙關上了門。
月餅把一包東西倒進杯子裡,遞給我:“趕快喝進去。
槐木燒的鍋底灰,下火上金,把槐木裡的陰氣逼在灰裡,喝下去能擋住體内陽氣,不會被發現。
” 眼下的事情容不得我多想。
月餅這麼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我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月餅喝完擦了擦嘴角;“沒想到那個傳說是真的!那是具能吸陽氣的鬼棺。
”
五
月餅這麼一說,我才發覺全身冰涼,不知什麼時候長出了一條從中指延伸到胳膊肘的黑線。鬼棺在什麼時候吸了陽氣?難道是剛才打開門,蠟燭突然亮起來的時候?這艘船上為什麼會有這麼恐怖的船艙?那兩個人形的東西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月野清衣和黑羽到底是幹什麼的? 一連串的疑問如同山上墜落的巨石,狠狠砸進腦子裡,“嗡嗡”得讓我頭暈目眩。
“月……月餅……”我結結巴巴說道,“那兩個人真的靠譜?什麼傳說是真的?” 月餅盯着緊閉的門:“現在沒時間解釋,迎接客人吧。
”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力道極輕,倒像是貓爪子撓門。
“把這個系在左手腕,銅鈴對着手上的神門穴。
”月餅臉色一變,丢給我兩根系着小銅鈴的紅繩,接頭處打着蓮花結,“退到東南角面對牆壁,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回頭!” 我接過紅繩,有些猶豫,意識到月餅準備獨自解決這件事,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月餅,我能幫什麼忙?” 月餅微微一笑:“我們還沒見到神奈川,怎麼能半道崩殂?這件事情沒你想得那麼兇險。
” “月餅,對不起。
”我眼圈有些紅,深深地感覺到自己的沒用。
“對不起管用的話要我幹嗎?”月餅挺了挺腰闆,“快按照我說的做,你也幫不上什麼忙。
”說完整了整衣服,準備開門。
我系上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