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沙山的風驟然大了起來,刮起一片片黃沙在東麓斷崖前飛舞,當老黃頭跳出小窟時,他看見洞外黃沙在燈光裡如同冬夜的小冰雹,在夜空劃出一道道零亂的線條。
秦昀還在發出歇斯底裡的喊叫,在他雙腿之間,屍骸肋骨之下,一顆依然鮮紅的心髒正在微微跳動。
老黃頭腦袋“嗡”地一聲響,他搞了一輩子考古,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
他警惕地環顧洞窟,地面沙土被鏟掉後,積了一層淺水;秦昀身後堆着一堆被泥水浸黑的屍骨,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異常。
老黃頭捂住幫昀的嘴巴:“你是不是爺們?這麼愛叫春的?”
秦昀“唔唔”又叫了幾聲,才停了下來,他仍然在顫抖,說不出話來。
對于一個第一次參加墓穴實地考古的年輕人來說,這種反應很正常。
老黃頭蹲下去,将手電筒湊近心髒,它半泡在水裡,表面有萎縮痕迹,四周連結全身的血管腐爛成泥,血管口發黑,已被泥沙堵塞,沒有鮮血溢出。
這是一顆死心,但它卻在跳動!老黃頭用洛陽鏟動了動它,發現下腔靜脈口張開,不同于其它血管口,它裡面沒有泥沙。
老黃頭“嘿嘿”笑了起來,用鏟子用力擠壓心髒,不一會兒,下腔靜脈口鑽出一隻大泥蛙,跳上秦昀手背,吓得他用力一揮,将泥蛙甩出了洞窟。
心髒立即停止了跳動。
“泥蛙藏身心髒,不時鼓肚皮,造成了心髒跳動的假像。
”老黃頭得意地說。
心神稍甯的秦昀終于能開口說話了:“為什麼唯獨這顆心髒沒有腐爛?”
老黃頭用手指醮了點水,放在鼻尖聞了聞,氣味刺鼻,“這些液體極有可能是一種特制的防腐劑,花和尚的姘頭原想用它保全他的屍身,但曆經千年,因種種巧合,唯有這顆心髒得以保全。
”
秦昀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最初對花和尚的嘲弄心理竟莫名其妙地轉化成了仰慕,也許保全這顆願随愛人同死之心是佛祖的決定。
從事考古挖掘工作時常能碰到令人費解的事,也時常能剝開被埋藏了數千年的迷人故事,這是秦昀大學畢業後選擇這項工作最重要的原因。
“讓它先在這裡躺着,回頭我分析一下液體成分,再将它在不受損害的情況下移到研究室。
”老黃頭說完,站起身來,看見最裡側一堆未被清理的沙土,不悅地說,“這塊留着幹什麼?”他擡腳踢了過去。
秦昀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哎喲!秦昀,你這個小雜種!”老黃頭抱住腳哀嚎起來。
“前輩,你下腳太快,不能怪我。
”秦昀走過去用手拂去石頭上的沙土,現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石來,“它就是令無數盜墓賊和俄國人喪命的秋葵黃和田玉鐘馗像。
”
老黃頭頃刻間忘記了疼痛,撲過去,用手拼命摳挖,直到現出半截鐘馗像。
這是一塊找不到任何瑕疵的和田玉,陽光般的色澤在它周身流動,瑩彩生輝。
雕刻的鐘馗頭戴長耳帽,橫睛鼓目,滿臉虬髯,右手持一柄長劍,左手抓一隻小鬼,栩栩如生。
老黃頭情不自禁地發出“啧啧”聲:“這的确是難得一見的極品和田玉,哈哈,我們發了!”他不住揉搓雙手。
“這是國家财産,跟你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秦昀挖苦他,“快看,它的底部好像有字!”鐘馗像半埋在泥沙中,緊挨沙土部分有些奇怪的文字,它們像異化後的字母,與漢字這種象形文字相差很大。
“将它拔出來!”老黃頭說。
兩人挽起袖子,一人挽住鐘馗一條手臂,用盡吃奶的力氣往上拉,但這個重達二百多斤的家夥很不聽話,始終紋絲不動。
無奈,兩人隻好先用洛陽鏟先鏟它底部的泥沙。
越往下鏟,出現的怪異文字越多。
“老黃,它上面寫了什麼?”秦昀好奇地問。
老黃頭将手電筒咬在口中,用手指摳掉文字上的泥塊,看了半晌,才确切地說:“這是于阗文,我國古代于阗地區有一個被稱為‘塞人’的民族,他們就使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