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面臨的問題,已經不是尋找出路,也不是尋找目的地,而是尋找水源,我們要喝水。
雖然鄭綱一直控制着那小瓶水,“花瓶”忌諱那水是從鄭綱私密部位拿出來的而一口都不肯喝,但是那僅有的一小瓶礦泉水還是被我們喝下了一小部分。
再這樣堅持下去,天黑前我們如果找不到水源和藏身之處,沒有食物、沒有水源、沒有帳篷,曝光在這不知是何年何月何地的荒郊野外,那種狀況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可是每個人又都無能為力。
我們把幾乎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包爺身上。
包爺不慌不忙地找好一塊幹淨平整的地方,随後從兜裡摸出三枚銅錢,之後跪在地上,他用雙手托起銅錢,兩隻手手背弓起扣在一塊兒,舉起雙手搖了起來。
之後看似随機地松開手,任憑三枚銅錢自由落地。
包爺看上一眼三枚銅錢,眯起眼像是祈禱了一會兒,之後撿起銅錢,向一旁轉動大約45度,再進行同樣的動作,一共做了八次。
我們幾個在一旁看着他的舉動,見他要完畢起身,我便搶先開口:“哪個……”“方向”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劇烈的震顫聲響了起來。
是的,是手機,是冒頓侍者給我的那部特殊手機。
我把手機掏出來,屏幕上閃動着一行文字,和正常手機的短信稍有區别。
字體很大,不斷閃動着,在陽光下依然能看得異常清晰:“此刻,太陽方向。
”
剛看上一眼,隻容許我掃完這幾個字的時間,那手機便再次黑下屏去。
“花瓶”趕忙從兜裡掏出自己随身的手機,搖着頭嘀咕:“沒有信号啊!”
我們都已經意識到,有一股力量,我們摸不到、看不見的力量正在控制着我們的一舉一動,甚至他們已經拟定好一個路線圖,我們就像機械木偶一樣任由擺弄。
而這股力量,就是冒頓侍者。
急于活命的我自然沒空研究這些,此刻,活命最要緊。
歐陽問我:“什麼情況?”
我沒急着說出短信的内容,而是先問了包爺:“包爺你先說,推斷的是哪個方向?”
包爺轉過身,眯着眼指去。
此時,太陽的方向。
雖然暫時有了一個方向可循,但我心裡還是沒有底。
“花瓶”用舌頭在幹得有點發皺的嘴唇上潤着,她把手搭在眉毛上向太陽望去,輕聲嘀咕了一句:“希望不要太遠吧。
”雖然聲音很輕,但大家肯定都聽見了,隻是誰也沒有應話。
歐陽在地上畫了一圈太陽,每個太陽下面标注一個點。
顯然,他是想以太陽為坐标,根據太陽的移動速度,不斷改變我們前進方向與太陽所在的夾角,進而保持既定的前行方向不變。
歐陽正計算得異常專心,鄭綱提醒道:“太陽落山後,如果還沒到目的地,你的參照物就沒了。
”
包爺像是壓根兒沒理會他們的舉動,也沒聽他們說話,獨自念叨:“兄弟為了活命,多有得罪,莫怪莫怪。
”說着向那插滿了箭的東胡兵快步走去。
說實話,對于眼前這驚異所見,我還是心存畏懼的,生怕做了不合章法的事遭到什麼報應。
我說不好自己是出于好奇,還是擔心包爺作出什麼太過出格的舉動來,起身随着包爺走了過去。
包爺在那東胡兵的背後停了下來,單腿蹲跪在地上,歪着頭在東胡兵後背上看着,像是在仔細比較什麼。
他擺手招呼我過去,指着其中兩支箭問我道:“這倆哪支紮得淺些?”他大緻掃量了一圈,指着射進那人皮肉裡相對最淺的兩支箭。
我沒搞懂包爺的意思,隻是粗略地看了一眼便應他:“差不多吧。
”包爺又在那兩支箭上面仔細比量了一番,像是确定了深淺,便挽起袖子迅速伸手抓在一支箭杆上,明顯見他手臂一用大力,就飛速将那支箭拔了出來。
幾乎就在同一秒,陽光下一道血從那箭傷處噴飛而出,我下意識地向後躲了去。
再一看,根本沒有躲避的包爺臉上,一大道紅色液體如血疤般橫亘了他整張臉。
包爺沒有絲毫畏懼之色,甚至就好像根本沒感覺到噴到臉上的血。
他站起身來,拿起箭便回到了那畫了一圈太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