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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輕素、輕紅與春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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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生低首謝宣城”。

    至于木偶輕素說到的隐侯,則是指南北朝齊梁時代的宰相兼文壇領袖沈約。

     輕素接着說:“我們陪葬于墓室後,有一天,我正在給謝朓的妻子樂夫人洗腳,忽聽外面有兵器碰撞聲,樂夫人很害怕,來不及穿鞋就化為白色蝼蟻。

    很快,有兩個盜墓賊執火炬來到眼前,把墓裡的财寶掠奪一空。

    更為可惡的是,他們為了摘下謝朓大人屍身上戴的項圈,竟把他的腦骨敲碎!臨走時,二賊人看到我和輕紅,說:‘這兩個木偶不錯,帶回去給孩子當玩具吧!’就這樣,我們被帶出墓室。

    當時是東魏孝靜帝天平二年。

    從那以後,我們流落了幾家……” 曹惠頗通曆史,他有些疑問:“據我所知,謝朓的夫人是王敬則之女,為什麼你說是樂夫人?” 輕素笑道:“這您就有所不知了。

    王夫人是謝朓先生生前之妻,樂氏是謝朓在冥界的夫人。

    據我們所知,王夫人本是粗人之女,來到冥界後,與謝先生不睦,一有口角,往往動家夥相威脅。

    後謝先生秘密奏于天帝,後者答應将王夫人放逐,使其再娶樂彥輔第八女為夫人。

    樂夫人貌美且長于文藝,與殷仲文、謝晦等名流的夫人關系甚好,嫁與謝先生後,二人形影不離。

    謝先生在文學上很自負,曾對樂夫人說:‘我之才華,與先前詩人相比,隻在曹植之後,其他詩人均為闆上肉,任我宰割!’” 曹惠又問:“你叫輕素,她叫輕紅,如此靈異,我想放了你們,如何?” 輕素道:“以我與輕紅之靈異,變化多端,但按天命,若您不放我們,我們最終還是無法脫身。

    既然您決定放了我們,我們就去廬山山神那吧,因為很長時間以來,他就想叫我們去當舞女。

    放了我們之後,您當享受榮華。

    好事做到底,現在我們油彩脫落,在我們走之前,您叫畫工再打扮我們一下吧!” 曹惠一一滿足了輕素與輕紅。

    油漆一新後,輕素笑道:“我們姐妹被裝扮得如此美麗,莫說做舞女,就是為山神夫人也未嘗不可。

    我們沒什麼報答的,送您幾句話:百代之中,但以他人會者,無不為忠臣,居大位矣。

    雞角入骨,紫鶴吃黃鼠,申不害,五通泉室,為六代吉昌。

    ” 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曹惠如墜雲霧,詢問身邊的高士,也不能解。

    據說,當時中書令岑文本看過後,微笑點頭,但他透露,自己也隻是明白了其中三句的意思。

    曹惠追問那三句是什麼意思,中書令笑而不答。

    于是便成了千古之謎。

    隻說輕素與輕紅,她們到廬山後,果然成了廬山山神的妃子。

     這就是輕素與輕紅的故事,兩個木偶的名字都很好聽,尤其是沒台詞的輕紅。

    但在輕素說話時,我們卻可以感覺到輕紅的存在。

     中國的木偶制造工藝源遠流長,在古代,木偶又稱“傀儡”,當時即有傀儡戲一說,也就是木偶戲。

    說起木偶戲,唐朝非常流行,包括提線木偶、布袋木偶等幾種。

    不過,最初時,木偶并不是因傀儡戲的需要才被發明的,而是以輕素與輕紅的身份出現的,即陪葬的冥器。

    這種習俗出現的年代至少不晚于西漢。

    到了唐朝,在墓室裡放上各種木偶已頗為流行。

    因為死者的家人相信,這樣做可使冥界的親屬有人照顧。

    正如我們在上面看到的那樣,盜墓賊進入墓室時,輕素與輕紅正在給樂夫人洗腳。

     這是随葬的冥器作怪的故事。

    這樣的故事在唐朝志怪中屬于一個特有的類别。

    在晚唐谷神子所著的《博異志》中,還有一個類似的故事,不過該故事的主人公春條就沒有輕素輕紅那麼令人放心了。

     南陽張不疑,唐文宗開成四年(839年)中進士,遊長安,欲買婢女照料自己的生活。

    時有中間人,給他介紹了一個地方。

    在那個庭院的中堂,坐着一個“披朱衣牙笏者”,自稱前浙西胡司馬,當年外出時,于嶺南買了婢仆數十人,随後北歸,一路上賣出不少,現在手頭上還有六七人。

    随後,他叫婢女進堂中,供張不疑挑選,最終一名叫春條的婢女被看中,以六萬銅錢成交。

    春條被帶回去後,很乖巧,料理家務,幹得不錯,還自己寫詩:“幽室鎖妖豔,無人蘭蕙芳。

    春風三十載,不盡羅衣香。

    ”張不疑很高興。

    兩個月後,他遇見一個道士,稱其面有陰氣,問最近接觸過什麼人。

    張不疑說自己買了一個婢女。

    道士說:“禍矣!”當即指出這個婢女有問題。

    随後,道士跟着去張家,喚春條出來。

    春條則藏在裡屋屏風後。

    道士作法,以水向裡屋噴去,漸漸地,屋裡的春條一點點變小,最後縮到一尺多高,僵立不動。

    道士和張不疑進屋後,春條倒于地上,是一隻陪葬用的木偶。

    道士查看了一下,叫張不疑用刀劈其腰頸間,有血流出。

    道士說:“還好,現在她隻是腰頸間煉成人血,假如全身都有血脈了,那麼你就必死無疑了。

    ” 其實在這個故事裡,令人悚然的不是春條,而是那個中間人以及賣春條的那個穿紅袍、手持象牙手闆自稱前浙西胡司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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