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很尴尬,隻得回答道:“他們現在過得都挺好的。
” “那就好,那就好!”小來媽邊說邊點着頭,兩行眼淚就掉了下來:“我那妹子命不好,性子又倔,從小就啥事都不和人說,在屯裡也就和我這姐還能說上幾句。
你們知道我那大伯是怎麼死的嗎?” 古倩接話道:“怎麼死的?” “唉!”小來媽又歎了口氣,“大伯是被翠姑那事活活氣死的。
” “翠姑的啥事?”我問道。
小來媽頓了頓,說道:“那年是1976年吧,還沒到過年。
翠姑在山上老犯惡心,老是要吐。
我大伯便要領她下來看大夫。
翠姑死活不肯,後來架不住她爹,便下來了。
就住我們家,我那時候也剛跟我家那死鬼成親,成了親,可還是三天兩頭在娘家呆着。
聽說翠姑和大伯下來了,便也回了家。
那天大夫去鄰村給人看病去了,我媽以前是幫人接生的,看着翠姑那樣子,總覺得有啥不對。
便找翠姑私底下說了很久,然後出來給我大伯說,翠姑是有了! “我大伯性子也急,當時就變了臉色,拿着鞋底就追着翠姑打。
我那妹子也不吭聲,就站一邊滴眼淚,一邊沖着她爹看着。
我大伯抽了幾下,便捂着胸口,往地上倒了。
當時全家人都傻眼了,我爹和我哥他們趕緊掐人中,灌涼水。
翠姑自己也慌了,跪在地上沖她爹哭,還說:‘爹,你别吓我!翠姑我是個壞丫頭,翠姑我不聽話。
’” 一邊說,小來媽自己那眼淚也一邊往地上滴了下來:“一家人折騰了很久,可我大伯就那麼眼睜睜地看着看着,沒了氣。
我爹他們擡着他往鎮上趕。
到鎮上時,醫生說已經來晚了,還說死因就是因為我大伯心眼小,一口氣給堵死的。
” “後來一家人給大伯安排了喪事,對外沒人敢說翠姑懷了的這事。
我二伯他們幾個把翠姑和德壯兄弟狠狠罵了一頓,然後逼翠姑說是不是山上倆知青裡哪一個犢子把她禍害的。
我那妹子還是不吭聲,都拿她沒辦法。
過了幾天,他倆兄妹就上山了。
“我大伯死了不久,那倆知青就接了信,回了城。
走的時候,德壯一個人幫他們拎行李送出去的。
所以說我那大兄弟窩囊啊,都那樣了,還沒臉沒皮的,跟着那倆知青屁股後面笑。
翠姑一直沒下山。
我們都知道,是因為肚子應該顯了。
于是我和我媽跟着德壯兄弟上了趟山,才知道那幾個月,她一直用布條把肚子給拴着,連那倆知青可能都不知道她懷了的事。
我媽當時一看這架勢,覺得也不是個事,就和翠姑說,要翠姑自個在山上把這娃生下來,然後摸個晚上送到我們家,正好我家那死鬼本來就不能生娃,對外面就說是鄰村生了養不活送的。
“又過了兩個月,翠姑和德壯就真的瞅了個晚上下了山,抱來了小來。
然後第二天兩個人就說要去外面看看。
當時一家人也沒攔他們,想着就當讓翠姑出去走走,散散心吧。
唉!誰知道這一走,就是十七年了,小來多大,他們就走了多少年。
” 說完這些,小來媽已經泣不成聲。
我和古倩也沉默了起來。
那若幹年前的歲月裡,那若幹年的大山上,到底發生過什麼呢?而這段故事裡的人們,又是不是在我們的世界裡鮮活着的莎姐和劉司令呢?而那兩個不負責任的知青,又是不是就是建雄和劉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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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劉村長又過來了,依然别着那隻襪子,整齊的二八分的小分頭,可以清晰地分辨出剛剛還打了點水,梳得很是仔細。八戒迎了上去,說:“老哥!你這分頭是不是數清楚劃過去的啊?” 劉村長笑着說:“你們不是說要看那幾個知青的相片嗎?我媳婦還真找出來了。
” 說完從貼身的襯衣口袋裡,掏出一張泛黃的相片遞了過來。
小軍忙接着,一下沒管住嘴巴,說:“嘿!還真是建雄哥和劉科在裡面呢!” 劉村長便問:“你們認識?” 八戒忙說道:“小軍說的是另外一碼子事,剛才我們在聊我們研究所的事。
” 劉村長點點頭。
我從小軍手裡接過相片,古倩也忙探頭過來看。
隻見背景應該是在一個照相館裡,前排坐着三個瘦瘦的半大孩子,後排兩個真是建雄和劉科。
盡管相片裡的人,都還滿臉稚氣,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兩個一人手裡抓着一本語錄的孩子,是劉科和建雄。
我和古倩對視了一下,無意中看到小來媽正望着我們,眼神中是很複雜的樣子。
劉村長完成了送相片的任務,便整了整衣領,說:“小邵同志,你們自己還在這研究研究。
早上鎮上有同志過來,通知我過去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