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鎖定哈爾隻是第一步,萬一哈爾有個暴脾氣、喜歡玩來福槍的非主流鄉村重金屬老爹,你又運氣不佳,去哈爾家獵殺時他老爹正舉槍擦拭,你倆雙槍相對卻不見哈爾蹤影,你怎麼辦? “對不起,走錯房門了。
” “哦,沒事。
”槍響。
所以,獵殺必須選擇正确的時間、地點執行,成功率很大程度上依賴于建模檔案。
不過,建模實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再說,社會關系網更新日新月異,注定了建模工作量與日俱增。
通常來說,隻有實習殺手願意建模賺積分。
眼見人手吃緊,殺手組織使出殺手锏:每完成一區域建模,獎勵殺手執照基準分100。
面對這樣的規則我還能說什麼? 壯士,出征。
3
我所建模的樓高六層,隸屬布魯克林區。一架老式電梯直通頂樓平台,每天都有不同膚色女人上去晾曬衣物,四周沒有任何起到保護的扶手。
從底層101起,我按順序監視、探聽樓裡發生的點滴,盡力繪制出居民生活起居網。
日出日落,早出晚歸。
絕大多數人的生活是枯燥、重複的,走得再累,跑得再快,回頭一看隻不過在原地踏步,不前不進。
嘴上說着平淡是真,腦子裡卻一次次幻想着逃離,現實中又不肯放下已擁有的。
在猶豫與踟蹰間,時光就這麼悄悄流逝了。
我并不是偷窺狂,遇上一些不該看的鏡頭會逼自己到窗口透透氣。
實在忍不住瞟上幾眼,事後也一定對着監視器鄭重道歉。
幾天後,監視目标輪到201,兩室一廳無陽台的公寓,也就是林曉家。
利用林曉與家人到醫院複診的半天時間,我潛入他家,在天花闆等多處地方嵌入針孔攝像頭、竊聽器。
本以為又是一次無味的監視經曆,不知不覺竟已過去兩周。
林曉、小晴、秋碩三個人的命運畸形地糾纏羁絆在一起,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在我看來,小晴對林曉的愛接近一種病态的偏執。
在家的她着裝随意,一頭長發也疏于打理,用黑繩簡單紮起馬尾。
她本是稍打扮就能勾走男人魂魄的美女。
如今,她将所有時間奉獻給男友,把自己的人生箍死在狹小的公寓裡,與林曉緊緊捆在一起,好像一晃眼林曉會從她身邊蒸發一樣,最難以容忍的是連洗澡上廁所都要推着他一起。
後來我才知道,林曉曾試圖自殺。
在他病情尚未惡化,雙臂還能支撐身體重量之時,趁小晴、秋碩外出從窗口翻下。
所幸樓層不高,被路人所救送往醫院,才保住性命。
很難想象樂觀的他會做出這種傻事。
這之後,小晴變得非常極端,為防止男友再度輕生,将窗戶四周焊上栅欄般的防盜窗,換走帶棱角的家具,丢掉廚房裡所有刀具、剪子,幾乎一整天陪在林曉身邊,一日三餐也改由哥哥秋碩外帶。
入夜了,小晴不回卧室,就坐在客廳林曉床邊的靠椅裡入眠,有時身子前傾倚在床尾,林曉發出一點細微動靜,她都會立刻醒來。
長期的牽挂與勞累,小晴的身體越來越差,慘白的臉上看不到血色。
但是她知道自己得堅持下去,必須堅持下去。
我不知道這樣的生活已有多久,還要持續到什麼時候,我也不敢去想象三個人的未來,就像孫猴子在他們每個人身旁畫了一個圈,如何也逃不出去。
4
監視進入第四周。201室的建模早已完成,我卻沒有換下一家的意思。
這家人的生活,究竟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監視畫面上的林曉依舊坐在輪椅裡,慢慢靠近窗台,月亮在防盜鋁條間若隐若現,透出光亮。
一天當中,隻有晚飯後那一小時是林曉的獨處時光,秋碩和小晴通常會在隔壁的工作室裡忙碌。
因為要帶晚餐回家,秋碩每天準點下班,公司作業無法完成,隻能延續到家進行,所做的是視頻、錄像的後期制作與剪輯,小晴充當助手。
小晴雖不懂具體剪輯操作,之前的工作卻與影視編劇、發行宣傳有關,在一旁觀看完視頻資料後,總會給秋碩提些思路、建議,畢竟一家子的吃喝都得倚仗哥哥這份工作。
說是工作室,也是秋碩的卧室,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