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入夜,食人族會将恒河裡漂浮的腐屍打撈上來,開膛破肚,啃食人肉,甚至連骨髓也不放過。
最後,他們取下頭骨當作水瓢,在恒河裡舀水直接喝下。
而後,他們将剩下的骨架堆積起來,點上篝火,圍着火堆載歌載舞,舉行一種古老神秘的宗教儀式。
最後,他們會從灰燼中篩出骨灰,塗抹在身上。
據說,食人族信仰死人的力量,相信死人能賦予他們永恒的生命…… 想想一整棟宿舍樓的牆裡居然都用水泥砌了為愛慘死的人,我心裡就很不舒服。
更讓我無法接受的是印度的“種姓制度”,連愛人都可以犧牲?人性到底是什麼樣子的?難道出身真的比能力更重要嗎?難道含着金鑰匙長大的孩子就一定會比平頭老百姓優秀嗎? 每個社會都有不平等的地方,在印度是種姓制度,在别的國家呢?也許秦朝末年一個奴隸奮力高喊的那句話,正是對這種不平等制度的反抗。
思索了很久,才想起月餅想不明白的事情,到底是什麼禁忌,把梵妮、朱恩釋放出來呢? 看來月餅有了答案,我仔細琢磨着,忽然想到月餅擺在桌子上的那堆東西,心裡頓時亮堂了。
“我開始也以為是布德搞的鬼,直到今天那個女同學來了大姨媽,我才明白過來。
這也解釋了另外的問題。
”月餅指着衛生巾,“廢棄的臨時居住的宿舍樓,條件自然簡陋。
女學生來了大姨媽,衛生巾不方便帶出去,就丢在公共衛生間。
在風水中,那是陰氣最重的地方,衛生巾上的經血又是極陰之物。
還記得布德剛進宿舍樓的時候,公共衛生間裡燃燒的那一堆衛生巾嗎?牆裡面砌着屍體,隻剩下白骨後,骨頭裡的磷會燃燒,也就是俗稱的‘鬼火’,磷火點燃了衛生巾。
在極陰之地點燃陰物,就和清明節、鬼節燒紙錢引來冤魂沒什麼區别。
” “所以女生宿舍樓和單身女子的衛生間經常會鬧鬼。
”我補充了一句。
月餅點了點頭:“不過當時我沒想明白,問布德要了校長卡西那家瘋人院的地址,準備去看看究竟。
” “後來你去了嗎?” “我的性格你還不了解嗎?自然是去了。
不過,因為在火車上遇到了另外一個人,所以我先去做了别的事情。
” “女人?” “男人,吃人的男人。
”月餅從包裡翻了半天,丢給我一個筆記本,“我出去吃點東西,你自己看吧。
都記錄在裡面,關于印度食人族的事情。
” 我翻開日記本,首頁居然做了書錄,不過這倒符合月餅的風格。
本子裡記錄了很多東西,印度的地名、人名,風俗文化,各種生澀難懂的文字,甚至有一頁還貼了根翠綠色的羽毛。
我從書錄裡找到“食人族”,按照頁碼翻開,一頁一頁讀了起來。
一
庚寅年,甲申月,己亥日。宜:沐浴修飾垣牆平治道塗 忌:嫁娶祈福餘事勿取 昨天是乞巧節,也不知道南瓜給月野打電話了沒有。
來了印度這麼久,要找的那個人始終找不到,卻遇到這麼多稀奇古怪的事情,難道這真是我的命? 布德警官下了車,我真懷疑德裡大學女宿舍樓的冤魂就是他觸發的,因為事情從前到後仔細推理,隻有他的可能性最大。
但是他為什麼要告訴我呢?看來隻好要去那家瘋人院轉一圈了。
卧鋪車廂的服務果然好,除了背着槍巡邏的警察有些違和,我甚至以為自己在坐飛機。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這列車廂為什麼隻有我一個人?難道除了我,再沒有人有錢坐卧鋪? 這根本不可能。
除非我剛才的感覺是對的。
布德下車的時候,我就感到有一股奇怪的氣上了車,陰冷、毫無生命。
上車那個東西分明是個死人,又一個“借屍還魂”的冤魂上了車? 乘務員把蘇打水拿過來了,她的臉色不太好看,雙目神渙精散,眉宇間有一抹黑氣,指甲上的陽白若隐若現,這分明是遇鬼之相。
我決定看個究竟。
走出車廂,狹長的車廊裡空無一人,仔細感覺着那股氣,是從我右側散出來的。
為了以防萬一,我摸出兩枚桃木釘,含了片苦艾。
走到那節車廂,我看到了一個“人”。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我确定不了那是不是個人。
一個老者,起碼五十多歲的年紀,全身隻穿了一條短褲,彎彎曲曲的披肩長發已經花白,雪白的胡子垂在胸前,臉上滿是皺紋,身體幹瘦得隻剩下皮包骨頭,全身被白粉塗滿了奇怪的花紋,活像一具長着頭發的幹屍。
在我注意他之前,他始終閉目盤着腿坐在車鋪上。
可能是發現了我的存在,他睜開眼看了看我,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禮,按照印度教的标準禮節,雙手合十點頭緻意。
沒想到他居然滿臉憤怒,說出一連串奇怪的話。
我有些尴尬,有些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