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硝煙彌漫的戰場上,陣地上空全是我手下弟兄們的臉,每一張臉都很年輕,他們隻有臉沒有身體,這些臉都在不停地流血,慢慢地向天空飛去,我在地上哭着喊着想抓住他們,但是手腳不聽使喚,一下也動不了……
晚上什麼情況也沒發生,那些地下的大蝙蝠不知都串去了哪裡,周圍全無它們的蹤迹,可能受了槍聲的驚吓,去尋找新的洞穴安家了。
我一直睡到中午才醒,英子已經派了三條獵狗回去送信,每一條狗的脖子上都拴了個小皮囊,裡面是胖子寫的字條,上面寫明可讓屯子裡的人多帶人馬工具,最好能帶點炸藥來,來野人溝挖關東軍的洋落。
中午吃了些野豬肉,帶着獵狗把帳篷辎重都搬到山谷入口附近,找個背風的大山石,在下面架了帳篷,這裡位于森林和草原的交界地,等屯子裡的人來了,會很容易找到我們。
随後英子帶狗去林子裡摘野菜,我掘些土石埋了個竈頭,把鍋擺上燒起了開水,我們帶了些面粉,由胖子動手,包了一頓豬肉餡兒的餃子,用來慶祝我們初戰告捷。
這次雖然是有驚無險,但是不管怎麼說,至少三個人沒出什麼意外,還多少有些收獲,尤其是關東軍要塞裡物資衆多,對屯子裡鄉親們的生活有很大幫助,為這也值得喝兩杯。
就這麼每天縱狗打獵,連續過了十餘日,我覺得我都快變成山裡的獵人了,屯子裡的人們終于來了,總共四十多人,由支書和會計兩人帶隊。
因為男人們都去牛心山打工了,這次來的幾乎全是婦女姑娘和半大的孩子,屯子裡的馬匹不多,總共不超過十匹,他們聽說有大批洋落,怕馬不夠,又把騾子毛驢都拉了來,再加上各家人自帶的獵狗,鬧鬧哄哄地進了黑風口。
大夥馬上就想動手,我說大家這一路跋山涉水,多有辛苦,不如咱先休息一天,等明天養足了力氣再幹。
另外咱們不能瞎整,我當過工程兵,毛遂自薦,給大夥分配一下任務,咱們要利用運籌學,制定計劃,按部就班地行動,别跟烏合之衆似的瞎整。
人群亂糟糟的,又興奮,又覺得好玩,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把我說話的聲音都淹沒了,誰也沒聽清楚,最後還得是支書出面大喊一通:“都别吵吵了,都别吵吵了,全都聽俺大侄兒的,他說的話,就是俺說的話,也就是組織上的話。
咱們這次能撿小鬼子的洋落兒,多虧了俺這倆大侄兒和英子這丫頭啊,他們咋說,咱們就咋整。
”
我又把話說了一遍,讓大夥都去架帳篷支鍋,吃飯休息,然後跟書記和會計一商量,沒有炸藥,想挖開地下要塞也不算太難,可以從将軍墓那邊動手,那離要塞的通道距離很近,有五個人用不了半天,就可以把塌陷的墓室挖通。
但是要塞裡可能有野獸,這方面大夥要做好準備,生活在地下的動物都怕火,要多點火把。
需要特别強調的是進去之後,誰也不能私自行動,裡面的軍火都不能拿,隻拿生活上需要的物資,例如軍大衣、日本大頭鞋、毯子、發電機、電纜電線這一類的,有多少咱搬多少,搬完了再把要塞埋上,不能走露消息。
支書拍着胸脯保證:“大侄兒,這你盡管放心,隻要這些人都拿了東西,那嘴那都老嚴實了。
再說咱那屯子太僻靜,一年到頭也來不了一個外人,這回咱就整個悶聲發大财。
”
當晚埋鍋造飯,安營歇息,轉天早上起來,我把四十多個大嫂子大姑娘半大小子們分成四組,第一組都是年紀最小的幾個人,他們由英子帶領,去山裡打獵;另一組則相反,全是歲數最大的,他們由會計帶領留在營地給大夥燒飯;我和胖子各帶一組年輕力壯的,輪流去挖燒塌的将軍墓,由支書指揮全局。
屯子裡的人們,帶來了大量的工具,鍬鎬鏟子,甚至有人還帶來了幾把完全用不上的鋤頭,我又把我這一組的十個人,分成兩撥,一撥挖掘塌方的封土琉璃瓦,另一撥負責搬運挖出來的土石,工程進展得有條不紊。
一場忙碌,到傍晚才結束。
第二天天一亮,我們就點起了松油火把,二十多人牽着幾匹騾馬,從将軍墓的墓牆擴建出來的通道,進入了地下要塞,格納庫鐵門處,打鬥的痕迹曆曆在目,那具古屍已經被撕碎了,另又有幾隻草原大地獺的屍體,血迹幹成了暗紅色,此時再次見到這些東西,仍不免有些毛骨悚然。
這裡不會再有什麼危險了,而且帶有大量火把,松油的火把,燃燒時間長,不易被風吹滅,即使地下要塞中還有什麼猛惡的動物,見了火光也不敢出來侵犯。
支書見有如此衆多的日軍物資,遠遠超出了他先前最樂觀的估計,喜出望外,連忙招呼大夥撿洋落,把一捆捆的軍大衣、鞋子、防雨布、幹電池、野戰飯盒裝到騾馬背上,陸續往外搬運。
深山裡的屯子,最缺的就是這些工業制品,當下人人争先,個個奮勇,喊着号子,彼此招呼着,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大躍進的時代一樣。
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