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和船老大阮黑對海象天候甚是熟悉,他們既然說沒事,料也無妨。
據說珊瑚螺旋海域一年四季都有風暴潮,除了月圓欲蝕之夜天空才會放晴,平時都是雲層厚深重,伴随着次聲雷暴的睛空湍流常常出現,飛機難以飛臨上空,海底低頻電磁波幹擾船艦電子設備,使得針迷舵失偏離航向,許多災難性地事故都是由此産生,可這一現象至今無法解釋。
此時從Shirley楊正在好奇地打量着被捕獲的食人蚌,由于衆人要忙着繼續采蛋,還無暇理會它,隻是以鋼索攬繩綽了,準備騰下手來再收它。
Shirley楊對我說:“你看食人蚌的白殼凹凸起伏,好象是一道道波浪,又象是古羅馬戰車的輪條,得天地造物之奇,實在是美煥美倫,看着蚌殼的紋理極是細密,這說明它至少也在海底生長了幾千年,人類文明了才不過幾千年,而這食人蚌竟也生存了差不多幾千年,這真令僅僅能話幾十年的人類感到驚歎。
”
我擔心從Shirley楊要大發慈悲,想将這老蚌放歸大海,那麼這件衆人費了好大力氣得來的青頭貨得而複失,豈不是到嘴的肥肉又飛了?它既然活了這麼多年,也該夠本了,因為偉大導師曾經說過,生命的意義不在于長短,而在于是否能産生價值。
但人的正确思想不是從天上掉下來地,我隻好給她做工作說:“海中生物有許多都是壽命極長,千年王八萬年龜,我看千年萬年也并不希奇。
食人蚌其實并不吃人肉,隻不過它鋸齒狀的兩殼一旦夾到人,就會死死閉合,從古到今,常有蛋民橫遭此難,所以才給它按了食人蚌這麼個令人毛骨聳然的名字。
聽阮黑所言,他好象看到這砗磲殼中夾着個死人,千百年來沒有蛋民敢入珊瑚螺旋采蛋,也不知是南海中的人魚,還是遇難的船員海狼,不過這筆血債必定是要用血來還的,咱們先找家夥把它橇開看看再說。
”
說話間天上就開始下起雨來,海天之間陰暗無邊迹,雖是白晝,卻如同到了傍晚,遠處的海面一片晦暗蒼茫,隻有幾處浮标一閃一閃的泛着亮光,但我們必須等到再次潮水暴漲才能離開,對惡劣的天氣束手無策。
還好如明叔所言,雨下得雖急,但對海象影響不大,浪湧依舊平緩,想來大概是同前一天海氣宣洩有關,珊瑚螺旋海域的地理天候難以常理度測,天上暴雨如注,海面卻硬是風平浪靜。
我們都回艙取了雨衣穿在身上,冒雨去對付那隻食人蚌,由于雨中光線陰暗,隻好把船頂上的探照燈掉過頭打在蚌殼上,更是映得蚌殼慘白,顯得有幾分滲人。
巨蚌出水尚且未死,借着雨水沖淋,又蠢蠢欲動,不過蚌殼依舊緊閉,不露半點縫隙。
面對這隻幾千年的活物,我和胖子還真不知道該如何着手,如果損了蚌殼,可就不值錢了。
明叔見要破蚌,也跟着忙前忙後,他認定這蚌裡夾着一條價值連城的人魚,我沒聽說過南海有人魚,以為是類似在獻王墓中被制成長生燭的黑鱗鲛人,便問明叔這兩種東西是不是一回事情?
明叔說鲛人跟人魚是兩回事,一惡一善,習性外貌也不相同。
人魚不能出聲,肉可食用,而鲛人性惡,能在海面上發出聲色誘人,肉毒不能食,唯其油膏可為永久性燃料,無知之人容易将兩者混為一談。
不過黑鱗鲛人雖是罕見,但終究是有人捕到過,這“人魚”,或說是“魚人”就太稀有了,百年難遇,其肉鮮美無匹。
有傳說吃魚人的肉能長生不死,不過也沒見誰真正吃過。
有一次他在南洋跑船的時候,他手下的水手,在海中活捉了兩尾人魚,肚臍以上皆為人形,跟正常人沒有任何區别,下身近似鱗足,可以用尾波水,立于驚濤駭浪之中,隻是接近一看,人魚全身都有一層蜒滑的黏液包裹,奇腥不可近。
被捉到後裝在儲滿水的大水桶裡,船員們圍攏觀看,那對人魚也不受驚,就于木桶中遊走盤旋。
當時明叔并不識貨,正趕上有個搭船的商人願意賣去放生,就狠要了一筆錢财,任由那商人把人魚帶走了,等後來得知人魚在北美和歐洲黑市的價錢,超過等重的白金兩倍,明叔才知上了惡當,捶胸頓足,追悔莫及,隔了十幾年回想起來,還要胸悶發夢罵不絕口,當年就是太厚道太容易相信别人,否則也不會被那挨千刀的奸商坑了。
此刻有機會再得一尾人魚,又怎能不讓他心血來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