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常常會弄到很晚。
那會兒,颛家的老宅還是一座四合院,一個夏夜的晚上,天黑了,颛瑞抹着額頭的汗,結束一天的練習準備回自己的房間。
颛家是個百年望族,規矩森嚴,在結束練習前,他必須先得去給自己的父親彙報功課。
當走到父親書房外時,颛瑞忽然聽到了争吵聲。
緊閉的書房裡亮着燈,映出兩個人的身影,是自己的父親和本家的小叔,兩人正劇烈争執着什麼,語速很快,颛瑞一時沒聽清。
颛瑞的小叔,是個不成器的東西,颛家家教甚嚴,唯獨這個小叔性格乖張,善良時揮金如土救濟窮苦,作惡時也曾帶人趁夜砍人全家。
颛家曆來一脈單傳,到父親這一輩,忽然多了個小叔幺兒,爺爺自然寵愛有加,所以這位小叔更是無法無天。
父親身為家主和兄長,因為管束小叔而和小叔吵架是常有的事,颛瑞并不奇怪。
既然父親在教育小叔,那自己也就不用去打擾了,他準備離開時,耳朵忽然敏銳的捕捉到一些關鍵詞:力量、改變、下鬥、合作。
這些詞都是從小叔嘴裡吐出來的,颛家的人,自幼生長環境不同,心智早熟,耳濡目染,見識廣博。
他原本打算離開,猛然捕捉到這些詞,不由心裡揣測:什麼力量?什麼改變?小叔想下鬥?他說的合作,是與誰合作?
人小鬼大說的就是他,颛瑞聽到此處,打消了離開的心思,悄悄躲在了書房外聽牆角,緊接着,便猛然聽到砰的一聲響,是父親砸碎了一個花瓶,緊接着便聽父親說:“我不允許你去幹這麼莫名其妙的事情!這個家我說了算!”
小叔怒道:“大哥,你太不講理,我是在跟你商量。
”
父親冷笑:“你個吃裡扒外的白眼狼,我們颛家百年基業來的容易嗎!你跟那種人勾搭上,是想把颛家整個兒賠進去嗎!”
小叔沉默須臾,也跟着冷笑,道:“這麼說你是不同意了?好、好、好。
”他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緊接着便奪門而出。
就在此時,房間裡傳來父親的聲音,将颛瑞叫了進去,看來颛瑞隐藏的功夫不到家,被發現了。
他低頭進去,恭敬道:“父親。
”
颛瑞的父親微微點頭,道:“你都聽到了?”
颛瑞老實說:“聽的不明不白。
父親,小叔做什麼事惹您生氣了?”這個小叔雖然乖張,為家裡的人所不待見,但對自己還是不錯的,還曾經偷偷幫自己做過功課。
父親沒有直接回答颛瑞,颛瑞忽然發現,他旁邊的茶幾上多了一塊成色極好的玉璧,雖然年幼,但自幼經過專業訓練的颛瑞,眼力勁兒可比一般人強,他先是看出玉璧的成色好,緊接着便一眼看清了玉璧上的一串字母和數字。
那上面的數字和字母,與現在這塊玉璧一模一樣。
他忍不住咦了一聲,同樣的,對于有人會在玉璧上刻這種東西感到很不解。
這塊玉璧哪兒來的?
為什麼以前沒見過?
難道父親和小叔是因為它吵架?
就在颛瑞想這個的時候,他的父親疲憊的揉了揉額頭,說:“你要記住,我們颛家的百年基業,牽扯到無數人的命脈,無論什麼時候,都要以家族利益為重,不要學你小叔那個混賬東西。
”颛瑞本想問問小叔究竟做了什麼事,會惹得父親如此大怒,但他很敏銳的察覺到,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于是點了點頭,說:“是。
”
緊接着,例行彙報功課後,颛瑞便去休息,臨走前,他看見父親将玉佩收入了書房的暗格裡。
那個暗格,隻有本家的人才知道。
打那兒之後,小叔很少回家,最後一次回家時,颛瑞在練功房,面前擺了一溜兒各種各樣的土,正在練聞功。
小叔當時的神情顯得有些興奮,路過時抓了一把五花土,問:“小瑞,累不累,小叔帶你出去玩兒。
”
颛瑞正兒八經道:“不累,我要練功。
”
小叔嗤笑了一聲,說:“和你爸一個樣兒,他是老古闆,你是小古闆。
”說完摸了摸颛瑞的頭,道:“小叔要出去很長一段時間,颛家就靠你了,小子,加油吧。
”盯着小叔離去的背影,當時颛瑞并沒有意識到,所謂的很長一段時間,會是這麼久,整整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