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見面。
”頓了頓,他骷髅似的臉疑惑的看着我,帶着些許渴求的神色,說:“還有呢?”
還有?
我先是一懵,緊接着反應過來,随後将我所知道的信息一股腦兒的從頭到尾講給他聽,我們坐在死寂的墓道裡,兩人盤腿而坐,一動不動,唯一動的隻有嘴,說到口幹舌燥之際,便摸出水,忍不住将留給豆腐等人的水喝了個精光。
這一番講述,時間便過去兩個鐘頭,爺爺一直靜靜的聽着,講完後,我小心翼翼的問:“爺爺,你有沒有想起什麼?”
他看着我,搖了搖頭,說:“什麼都沒有,你講的這些,好像和我毫無關系。
”
我沉默了一下,說:“所以,你還是不相信自己的身份?”
他點了點頭,聲音雖然沒有那麼暴躁,但态度收斂了一些,無奈,我隻能使出殺手锏,說:“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證明你的身份。
”他沒有說話,隻是用目光看着我。
于是我道:“我爺爺有滑骨病,全身的骨頭可以同時縮起來,鑽進比自己身體小一倍的盜洞。
”
這話一出,對面的人終于露出駭然的神色,我知道,我說對了。
我慢慢朝着他幹瘦的身體靠近,他此刻一時難以接受,完全呆坐在當場,我看他沒有攻擊的打算,湊近後,忍不住用自己的雙臂,将隻有皮包骨的人擁入懷中。
以前,我孤身一人,無牽無挂,如同漂浮在半空,但現在,我覺得有一股力量,将我從空中拉到了地下,腳踏實地了。
他沒有用自己巨大的力氣推開我,我喉嚨有些發堵,半晌說不出話,須臾才吐出幾個字:“爺爺,我想你。
”
“我要帶你離開這裡。
”
昏黃的光線中,千百年不見陽光的地宮裡,漂浮着積聚的晦澀之氣,須臾,我感覺到他幹枯的手在我背上拍了一下,用略顯暴躁的聲音說:“我不能離開這裡。
”
我放開他,道:“為什麼?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爺爺搖了搖頭,目光複雜的看着我,說:“你跟我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看的出,他的目光帶着掙紮、懷疑和對未知的恐懼,我的到來,或許打破了他十四年來‘平靜’的生活,讓他一時難以接受。
我沒有多問,跟在他身後任由他帶着我在地宮中穿梭,途中,我問了他一些問題,将爺爺現在的狀況梳理了個大概。
用爺爺的話,他有記憶開始就在這個地方,他的目地是守護地宮最主要的地方,也就是地鬼王的椁室,椁室是他唯一沒有去過的地方。
除此之外,這座地宮,事實上有一條非常隐晦的密道,連接着地下河與外界,他平時的吃食,主要就是通過地下河獲得,至于衣服,他收集了一些死人的衣服。
我不由得暗想,莫非那些裸屍的衣服,也是被爺爺扒走了?但這個問題我沒有問,因此這些對于我來說,根本不重要。
我的目光緊緊盯着前方枯瘦如柴的人身上。
即便接近九十歲的高齡,但他的身體沒有佝偻的迹象,隻是非常瘦,皮膚緊貼着骨頭上,和我之前在電視上看到過的非洲被活活餓死的兒童一樣。
雖然我知道爺爺身手比我厲害,但下意識的,我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生怕這隻是我的一個夢,或者又是一個鬼遮眼,又害怕忽然出現什麼變故,會要了爺爺的命。
之前無牽無挂,行事大膽,現在反而極度的警惕起來。
走着走着,爺爺忽然轉過頭,胡子拉碴的臉抽動了一下,擠出一個古怪的笑容,說:“這裡沒什麼東西能害我,不用擔心。
”估計是很久沒笑過,所以他這個自認是安撫的笑容,其實非常古怪。
我點了點頭,放松了自己緊繃的神經。
在這裡的十四年,有兩個地方是爺爺不敢去的,那是深植于腦海的恐懼和敬畏,讓他一直不敢踏足。
其中一個是椁室,而另一個,是連通椁室一個密閉的耳室。
我不清楚爺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可以想象,一定是某種強大的力量對他造成了影響,而這種力量在用一種無形的方式告訴他,這兩個地方不能去。
而爺爺此刻,正壓着心頭的恐懼,帶我走向地鬼王的椁室。
他說:“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我必須要弄清楚,我還有個非常優秀的兒子對嗎?”
我道:“非常優秀,你或許就是為了尋找屍燈救他的命。
”
爺爺沒再說話,繼續往前走,但我可以看到,他僅剩下的薄薄的肌肉繃的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