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女人這一提醒,老煙槍才反應過來,連忙卸下裝備包,去掏裡面的武器。
而這時,要雪人依舊不斷在用爪子或拍或抓着繩索,整條繩索劇烈的晃蕩着,啞巴便如同雜技演員一樣,在空中晃來蕩去,完全靠腰間的滑扣支持,而由于對面的地勢偏低,滑扣不自覺的朝對面滑去,若非啞巴手腳都固定在繩索上,阻止着滑扣的速度,隻怕他整個人就要給雪人送上門了。
這一頭,衆人紛紛掏出武器瞄準,誰知就在此時,在空中險象環生的啞巴卻忽然冷喝道:“放下槍!”
日本女人用音調怪異的中文,急道:“吳先生……”
啞巴冷冷道:“雪崩。
”此話一出,我猛的反應過來,此刻我們是處于雪山之中,身旁便是一座雪峰,如果此時開槍,劇烈的槍聲,很可能會引發雪崩。
剛才情況太過危機,衆人被那日本女人的話給引導,這會兒才發現,這種情況下,是不适合用槍的。
我這才發現,裝備包裡的槍支非常少,僅有兩支,估計是用來對付突發情況的,其餘的全是冷兵器以及一些倒鬥工具。
豆腐急道:“不能開槍,那該怎麼辦,啊……”他驚叫一聲,目光忽然直勾勾盯着跟随繩索劇烈擺動的啞巴,我順着他的目光一看,頓時也懵了,隻見啞巴忽然雙腿交疊,如同蛇一樣,将腿纏到了繩索上,松開了自己的雙手。
這個動作,隻要雙腿的力量夠大,也不會被甩出去,真正考驗的是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畢竟沒有幾個人能做到,在空中,僅憑雙腿鈎着繩索來穩定身形,更何況,繩索還是劇烈晃動的。
我不知道其他人心理是什麼感覺,總之這種高難度,高承受能力的舉動,我是做不出來的。
啞巴想幹什麼?
緊接着,更讓衆人吃驚的一幕出現了,啞巴開始動手解開自己腰間的滑動扣。
我的第一反應是:這小子瘋了?
滑動扣解開,他随時都可能被甩出去,摔到下方的深淵裡粉身碎骨啊。
豆腐更是懵了,驚的跳腳,說:“你别想不開,還沒到尋死的份上啊。
”話語剛落,啞巴已然解開額滑動扣,此刻,他幾乎隻靠着雙腿纏在繩索上,幸虧這繩索質量過硬,夾剛帶鐵,否則早被那雪人給折騰斷了,啞巴滑動扣一解,立刻單手握住扣子,雙腿一收,整個人順勢就朝着對面滑過去,于此同時,我看見他另一隻按住了腰間的黑色彎刀。
這一刻,我猛然明白了啞巴的想法。
但明白歸明白,這種事情,如果發生在我身上,即便重演一次,我也做不到,不僅是體力,還有心理承受能力,在這方面,我輸了。
啞巴滑過去,幾乎隻是刹那間的工夫,他雙腿在冰縫上一蹬,不等雪人朝他抓過來,整個人縮成團,如同一個湯圓般從雪人腳下滾了過去。
雪人身形龐大,但十分靈活,立刻轉身去追,而這時,啞巴已經從地上一躍而起,兩柄黑色的彎刀锵然出鞘,自上而下,筆直的朝着雪人的頭頂紮去。
便聽一聲悶響,緊接着是一陣紅色的液體噴濺而出,繩索猶自顫動,那雪人卻被從頭頂冒出的熱血,從頭澆了下來。
猩紅的血,順着白色的毛發往下滑落,一滴一滴的落在雪地裡。
啞巴松開手,人落在地上,雪人搖搖擺擺了兩下,砰的倒地,濺起無數雪沫子。
我轉頭去看旁邊的呂肅,他臉上重新出現了柔和的笑意,但這一次,他的僞裝沒有那麼完美了,在那雙一直溫柔的眼睛裡,我看到了敵意和警惕,還有深深的震驚。
剛才的一切,整個過程幾乎不到三分鐘,但就這短短的三分鐘,啞巴所經曆的,卻是常人難以承受的危險和高壓,隻有不畏懼生死的人,才能如此從容鎮定。
我相信,這一刻認輸的,不止是我一個人。
對面的啞巴彎下了腰,從雪人頭頂之中,拔出了那兩把黑色的兇刀,将雙刀往雪中一插,再拔出來時,上面的血迹已經被雪擦的幹幹淨淨。
雙刀入鞘,啞巴擡起頭,臉上一串飛濺的獻血,他隻是擡了擡下巴,眼神一成不變的銳利和高傲,冷冷道:“下一個。
”
有人推了我一把,我這才發現,自己站在最前面,那麼下一個是我。
這一幕深深印在我腦海裡,我一時有種錯覺,對面那個人仿佛不是啞巴,不是吳水,而是那個從照片裡走出來的人:陳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