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早早等着,祭司穿着一件嶄新的黑色長袍,其他九黎後裔把我們圍繞在中間。
然後有一些年輕的女子,拿着器皿裡面裝着血紅的顔料,在我們每一個人額頭都畫出一隻眼睛,然後祭司舉着銅鈴和柳帕,把我們帶到木樁之中,他圍繞着我們念念有詞的邊唱邊跳,四周的九黎後人全都不約而同跪在我們周圍,嘴裡吟唱着我們聽不懂的話語。
“咋整的這麼隆重,也太熱情了,還載歌載舞的。
”田雞看看四周的人有些不自在。
“這也太客氣了,都給跪上了。
”
這似乎是某種由祭司主持的儀式,我偏頭問身邊的葉知秋,這是搞什麼,葉知秋也茫然的搖頭渾然不知。
我瞟見身旁的溫儒面色黯然凝重,好半天才低聲說:“和我在江西苗寨看見的一種宗教儀式類似,是對先祖的祭祀。
”
“他們敬祖宗,對我們跪幹什麼?”将軍大為不解的問。
“在他們眼裡,我們已經屬于他們的先祖……”溫儒聲音低沉。
“這是一種獻祭,一般是用牛羊,而現在,他們是用我們當成祭品供奉他們的祖神。
”
“獻祭?!”葉知秋吃驚的看着溫儒。
“用活人獻祭!我研究的苗族宗教文化中并沒有這樣的記載啊?”
“他們是九黎後裔,最原始的祭祀就是用活人。
”溫儒深吸一口回答。
“我在江西聽那位祭司講述過,早期對祖神的祭祀,并非是屬于挑選活人,而是必須要祖神選定的人。
”
聽到溫儒的話,我突然想到那晚在祭司房間裡響起的詭異聲音,說的正是我們都是被神選中的人,我還以為這是多大的榮耀,沒想到居然是選出來去獻祭。
等到儀式完成後,瞎眼的祭司在族人的攙扶下,帶我們走進一望無際的深山,開始的時候還有濕滑的山路,漸漸道路便的模糊,一天以後前方已經再也看不見任何通道的痕迹。
放眼望去全是被植被厚厚覆蓋的山巒,被雨水洗過,自遠處的山巒奔湧跌宕向遠方伸展,沒有一點空隙,山澗的河流渾雄湍急有一種野蠻、猂烈,九黎族人對這片神秘的森林充滿了敬畏。
常年生長的高大樹木,詭異而陰森,林海中奇形怪狀的樹根、盤根錯節的藤蔓互相纏繞,構成一道道天然屏障,仿佛每棵樹後都有一雙敏銳的眼瞳在盯着外來的入侵者。
可前面那些九黎族人熟悉的穿梭在山林,如果沒有他們帶路,用不了半天我們便會迷失在這深山之中,大約走了三天之後,前面的九黎人停了下來,我們跟上去看見他們停在兩根纏滿樹藤的大樹旁。
等到祭司讓九黎人在大樹上清理出一塊地方,我們驚愕的看見一隻猙獰恐怖的三眼麒麟圖案露在我們眼前,我走上去用手觸摸,才發現那是兩根青銅柱。
祭司告訴我們這裡就是禁地的入口,按照祖神的神旨,他們是不允許踏入禁地半步,他們不能再前行,祭司擡手指着裡面說,我們進去後會看見銘刻有圖案的青銅柱,沿着這些标志便會到達他們心目中象征着死亡的神之禁地。
廖凱早已按耐不住,朝刀疤點頭,他帶着手下的人沒有絲毫對這片森林敬畏的踏入禁地,站在那兩根青銅柱前,我遲疑了很久,總有一種莫名的惶恐,可奇怪的是我總感覺耳邊有什麼聲音從禁地深處傳來。
啊!
我躊躇不前,卻被身後的葉知秋一掌推了進去,那由青銅柱分割的界限,在我眼中猶如阻隔陰陽的鬼門關,無言以對的看着葉知秋,她把行囊往上背了背,很鄙視的看我:“能不能像個男人,瞧你這點出息,兩根柱子就讓你怕成這樣。
”
“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麼?”我懶得理她,回頭問身後的宮爵他們,其他人都确定的點頭,森林中有太多的聲音,水流聲、鳥鳴依舊看不見的動物穿梭林間的聲音。
“不是……不是這些聲音……”我茫然的搖頭,我聽見的是另一種我無法描繪的聲音,像是在我耳邊低語的召喚。
“你聽見了什麼?”前面的溫儒愕然的回頭,用驚訝的目光打量我,看他的表情好像有些震驚。
“沒什麼……就感覺耳邊有人在持續不斷吟唱。
”我不确定的回答。
“會不會是太累了。
”宮爵的聽覺是我們之中最靈敏的,他聆聽了很久搖搖頭,關切的問我。
“或許吧。
”我揉了揉額頭跟緊前面隊伍。
經過溫儒身邊的時候,他還愣在原地,用異樣的眼光審視着我,和他對視發現溫儒的目光充滿了疑惑的不解,嘴裡喃喃自語:“你怎麼會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