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手裡的布袋什麼時候取下,殺戮就什麼時候開始,這麼簡單的事,就連田雞也能看通透,可偏偏解天輝卻渾渾噩噩無動于衷。
“現在還是安全的,沒有我們,赤井嘉隆也到不了碣石金宮,不過兔死狐烹的時候應該不遠了。
”我深吸一口氣把刀收好。
要離開這裡,就必須攀爬上高達二十多米的懸崖,這裡被特意的雕鑿過,崖壁光滑平整沒有任何能下手的地方,我們之前下來容易,可想要爬上去簡直難于登天。
我一路上都在算這裡倭寇和錦衣衛屍骸的數量,按照赤井嘉隆的說法,到這裡的倭寇有三千多人,再加上雷營衛的一千多人,但是到這裡,那些屍骸加在一起不過才兩千多而已。
可見剩下的人是通過了這裡,但在當時,通往對面懸崖的木橋早被炸毀,那剩下的這些人又是用什麼辦法離開的呢?
“岩壁上有很細的凹槽。
”宮爵停在一處地方叫我們過去。
在他手指的地方,有大約一指長的細縫,很細窄手指都放不進去,不像是用來攀爬的,這樣的細縫并非一處,我拿着手電往上照,發現這些細縫左右交錯很有規律的向上蔓延。
“細縫的深度不淺,既然能挖出這樣的細縫,為什麼不鑿成便于攀爬的孔洞呢?”淩芷寒疑惑不解。
我回頭看看懸崖附近的灘頭,除了那些支離破碎的屍骸外,很多雷營衛的屍骨身上都有倭寇的箭矢,從角度看應該是從高處射下,我擡頭望向上面的懸崖。
“赤井信成是先到的這裡,他勢必也清楚,自己調虎離山的計策雖然成功,但也拖延不了多長時間,雷營衛很快就會追擊到此,所以赤井信成會留下一部分人在沿途阻擊雷營衛。
”我指着懸崖頂上說。
“這裡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赤井信成的人都是有備而來,三千精銳想要爬上懸崖也并非難事。
”
“赤井信成會留下一批倭寇和弓箭手在上面阻擊雷營衛。
”田雞當過兵,很快也反應過來。
“所以在當時的情況下,雷營衛追擊到這裡,根本沒有時間和機會挖鑿出攀登的地方,他們必須冒着箭雨快速的爬上懸崖。
”宮爵恍然大悟點點頭。
“可問題是,當年雷營衛是用什麼辦法上去的呢?”
“應該和這些細縫有關,這些縫隙中應該插入過什麼東……”
嚓!
一道寒光從我眼前閃過,一把繡春刀不偏不倚的插入到細縫之中。
“真他媽不知道我帶上你們有什麼用。
”解天輝的謾罵傳來,我們居然沒有覺察到,他什麼時候站到我們身後,繡春刀就握在他手中,冷冷說。
“屁大點事也要想半天,沒看出來這細縫規整,根本不是鑿出來的,而是一刀穿透岩壁。
”
“能看出來又有什麼了不起,你倒是爬上去看看。
”田雞不屑一顧。
解天輝白了田雞一眼,撞開他身體,從地上又拾起一把繡春刀,插入另一次細縫,雙手一用力,身體被支撐上去,然後拔出刀再插入上面的細縫,依次重複這個動作,片刻間,解天輝已經在上到懸崖的中間。
“好臂力啊。
”田雞都不由自主發出驚歎。
解天輝完全是借助刀來支撐,這看上去簡單,可需要極強的臂力,稍一不慎一旦體力不支就會摔落下來。
“這事我也能做到,不過……”田雞仰頭望着懸壁上的解天輝。
“我從小習武才有這樣的臂力,他一個膽小怕事的痞子,怎麼也能做到?”
不過是片刻功夫,解天輝一鼓作氣已經爬上懸崖,整個過程沒有絲毫停留,完全是一氣呵成,我們在下面嘴裡雖然沒說,但都暗暗佩服這本事。
很快一條繩索從上面被解天輝扔下來,末端剛好低垂在我們面前。
“看見老子的本事沒?”解天輝站在上面趾高氣昂奚落田雞。
“這人還真有兩把刷子,難怪在遼東黑道勢力最大。
”田雞這一次居然沒反駁,聲音中還透着一絲服氣。
“人不可貌相,看起來,我還真小瞧了解天輝。
”
“上去再說,這地方讓我不踏實。
”宮爵不時回頭望向海面,遊弋的虎鲳群還未散去,沸騰的海面卷起的人骨浪潮越來越高。
我眉頭突然一皺,回頭看看解天輝剛才躺着睡覺的地方。
這種時候誰也不可能睡着,即便再沒心沒肺的人也應該清楚,遠離這裡才是安全的,可解天輝卻不以為然的睡覺。
他不是狂妄自大,他是在補充體力!
他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橫穿海水他也消耗了全部的氣力,沒有充足的體力根本不能爬上懸崖。
還有我面前的繩索,從上面垂落下來的長短剛好合适,甚至末端剛好觸及到最下面的灘頭,就亦如這繩索的長度被精心計算過一般。
對了,還有那壺用虎鲳魚卵泡的酒,一切都是那麼随意的出現,可偏偏都出現在恰如其分的地方,解天輝怎麼看也不像是細心的人,可這一次他卻準備的如此完整,每一個險阻的地方,他總是未雨綢缪提前做好打算。
就好像。
就好像懸崖上的那人曾經到過這裡……